第一百二十章 大杀器,水调歌头
这个人看似句句替陈庸辩解,实际上用心狠毒,把陈庸逼上了死路。
在场最不缺的就是聪明人,但他们就算听出了此人的话外之音,也不会多说什么。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今晚这场宴会,已经从单纯的诗词比拼,演变成了对陈庸的指控。
温庭州旗帜鲜明,知府大人虽然态度模糊,但也能感觉出来,他还是更倾向于温庭州。
一位是广陵府文泰泰斗,一位是广陵府最高掌权者,他们二人立场一致,其他人当然不会站出来自讨没趣。
何况文人相轻,陈庸一介秀才,却写出两篇惊世佳作,现场大多数都是举人出身,贡士、进士也不在少数,在文学造诣上输给一个秀才,谁的脸面都挂不住。
倘若能证明是抄袭,对于现场的人来说,都是一个利好消息。
赵灵甫依旧缓慢捻须,道:“这位小友说的在理,如此佳作,换了老夫也不会假手他人发表。此乃人之常情,无可厚非。”
“但写出两首佳作,却在一首不那么出色的作品上,涉嫌抄袭之罪,也着实令人难以置信,更难以评判。”
这时又有人站了出来,对众人行了个礼后,道:“在下齐如民,武隆六年的举人,对这件事儿有一点自己的看法,希望各位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说出来。”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道:“如民兄尽管说。”
齐如民道:“在场诸位都善于诗词之道,也应该清楚,不论是写诗或者是作词,都讲究一个心境。”
“在下打听过一点关于陈公子的过往,他武隆三年考上的秀才,还拿了院案首。可之后十年再无精进,反倒是沉迷赌博,家中全靠妻子娘家支撑,而他对妻子不仅没有丝毫的感恩,反倒是动辄打骂,甚至还将自己妻子卖给勾栏,以换取赌资。”
“过去小半年,陈庸开始专营经商,倒是颇有些生意上的手段,短时间内积累了不小的财富,学问一道自然就荒废了。”
“没有日积月累的钻研,就不可能出现顿悟的心境。”
“鹊桥仙中的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是写给倾慕却又无法相守的爱人,陈庸对自己妻子无半点爱意,怎可能领悟到这样的心境?”
“蝶恋花中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也是这般道理。”
“所以在下认为,这两首作品都不是陈庸所做。”
“至于从军行就更不用提了,陈庸所在的北庄县,根本没有发生过叛乱,就算有土匪流寇,当地县衙也能做到及时镇压,陈庸没受过任何的刁难,又怎会生出当兵的想法?”
陈庸听得是目瞪口呆。
好家伙,兄弟你这套诡辩之说,准备很久了吧。
咋一听想那么回事,但细细品来全特么是漏洞啊。
然而问题的关键就在于,这位齐如民选择发言的时机非常的正确,当大家都开始怀疑陈庸的时候,任何对陈庸不利的论点,都会被自动打上“来源正确”的标签,很少有人会去追究这其中的纰漏。
事后回忆起来,或许会意识到其中的问题,但那时候陈庸都没了,即便意识到自己听信谗言冤枉好人,也不会有人站出来道歉。
可以说从杨炯开始直到齐如民,对方的这套组合拳,打的相当顺滑且漂亮。
齐如民坐了回去,现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陈庸的身上。
陈庸取下腰间的酒壶,扒开塞子,慢悠悠的喝了一口。
见他态度如此散漫,温庭州震怒:“陈庸,你还想抵赖到何时?”
“爽快承认,还能保持住最后一丝颜面,负隅顽抗,你将永远被钉在耻辱柱上!”
陈庸看向温庭州,眼中尽是讥屑之色,道:“温大人,别着急嘛。”
“表演马上开始,看完这场表演,再给我定罪也不迟哦。”
温庭州下意识的看向了另一处高台。
一个蒙着面纱,身着一套从未见过,但异常华丽衣裳的女子,正款款走上台。
负责报幕的龟奴用尖细的声音喊道:“暖玉阁,绿绒姑娘。”
“琵琶独奏,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
听到这个词牌名,诗会这边的人都有些错愕。
又是一首新词啊。
也不知道是那位公子哥赠送给绿绒的。
而稍微了解内情的人,则再度看向了陈庸。
尤其是顾立恒,此刻的他已经暗自攥紧了拳头,一股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绿绒站在高台中央,对着台下的观众款款道了个万福。
姿态优雅的落座,指尖轻轻的波动琴弦。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这是绿绒与暖玉阁中专门谱曲的音声人,一起写出来的曲子,与陈庸记忆中的水调歌头完全不一样,但却完全符合大燕朝百姓的审美。
优美的旋律,加上更加优美的词句,前四句唱出来,喧闹的赛花会现场,渐渐的趋于无声。
诗会晚宴,温庭州脸色骤变。
九如先生、孟彦钧看向陈庸。
高陵、赵灵甫二人,靠在椅背上,安静的欣赏着这首词。
顾立恒两侧腮帮鼓起,下颌疯狂颤抖。
藏在人群中,一直没有露面的柳元杰柳元成两兄弟,此刻的表情也甚是精彩。
“二哥,你觉得这首词是陈庸写的吗?”柳元成小声问道。
柳元杰嘴角抽搐,不知如何回答。
作为柳含烟的娘家人,陈庸的舅哥,照理说应该是站在陈庸这边,替他发声的。
然而在杜秋生等人一起向陈庸发难的时候,柳元杰选择了沉默。
虽然自己成为文坛大家没什么指望,可三弟天赋出众,将来说不定能完成自己的夙愿。
为了一个涉嫌抄袭的陈庸,得罪这么多的文人,柳元杰不敢冒险。
或者说,自己打心眼里还是无法认同陈庸比自己强。
几天前的那碗羊肉汤,依旧没能浇灭心中对陈庸的“怨气”。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高台上,绿绒唱完了上阙。
整个秦雅河畔,竟是罕见的没有半点杂音。
陈庸心中感慨。
苏大词圣的巅峰之作,当真恐怖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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