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绿绒的忧伤
绿绒单手托腮坐在窗前，看着潺潺流动的秦雅河，目光中尽是忧伤。
陈公子提到了赎身，放在几年前，绿绒还会有这样的冲动，可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
身子被人拿走，心也被拿走，即便赎身了，往后的日子，又该何去何从？
“姐姐，你看，漂亮吗？”
身后传来绿柳兴奋的声音，绿绒回头，见她只穿着内衣，像一只欢喜的松鼠般在屋子里转来转去。
绿绒将心中的小小忧伤藏了起来，微笑道：“好看呢。”
“姐姐，陈公子真是个神人，又会写诗，又会酿酒，还会给女人做衣裳，天底下怎会有这么厉害的男人啊。”绿柳坐到绿绒身边，挽着她的胳膊，道：“姐姐，你是不是心动了？”
“胡说什么。”绿绒没好气的说道：“陈公子是有家室的人，而且他很爱他的娘子。”
绿柳撇了撇嘴：“姐姐，虽然陈公子在别的方面很厉害，但他终究是个男人嘛。男人就没有不喜欢女色的，陈公子的娘子我见过，轮容貌，姐姐不见得会输给她。”
绿绒捏了捏绿柳的脸蛋，道：“姐姐知道你心疼我，可这种话以后莫要再提起。”
“姐姐我不是完璧之身，又出生风月之地，怎配得上陈公子这样的人中龙凤？”
“公子愿意让我替她做事，我就已经心满意足，别的事情，不做奢望。”
绿柳噘着嘴，骂道：“都怪那个该死的顾立恒，要不是他，姐姐又怎会……”
“够了。”绿绒瞪了绿柳一眼：“再说我生气了啊。”
绿柳吐了吐舌头，陪笑道：“妹妹不说便是，姐姐莫生气。”
“妹妹只是替姐姐觉得惋惜。”
绿绒道：“你要真心疼姐姐，就带着衣裳去听雪阁。”
绿柳连连点头，飞速的穿好衣裳：“我这就去。”
等到绿柳走后，绿绒继续坐在窗前发呆。
新衣裳与香皂的搭配，在这年代是绝对的斩女神器，绿柳去了一趟听雪阁，那里的姐妹就被这两样东西给深深迷住，纷纷掏钱购买。
接下来的几天，广陵府各大勾栏的女子，都开始竞相追逐这两样东西，价格也是一路走高。
发展到后面，一块香皂的价格，已经抵得上二两庸酒。
至于内衣，更是有价无市。
提前买了的喜笑颜开，买不到的愁眉苦脸，要知道现在有没有内衣，直接影响到了接客的数量。
于是乎这些没有购买到内衣的女子，就开始变着法的打听衣裳的来源，最终打听到了绿绒的头上。
暖玉阁。
胡九娘正在跟绿绒聊天，从胡九娘的神态上不难看出，她现在已经没有把绿绒当成女儿那般对待，而是以一种平等的姿态与对方交流。
“绿绒啊，你出息了，妈妈真替你高兴。”胡九娘上来就先打感情牌。
绿绒微微一笑，道：“妈妈说的哪里话，过去几年绿绒让你费了不少心思，你的恩情绿绒都记在心里呢。”
“妈妈放心，我一天是你的女儿，就永远是你的女儿。”
胡九娘挑了挑眉，笑道：“哎呀，吓死妈妈了，我还以为你要赎身呢。”
“毕竟你跟公子……对吧。”
绿绒道：“我只是帮公子做事，妈妈莫要多想。”
“这话不对，公子才华横溢，随便勾勾手指就能找到无数愿意帮他做事的人，但公子还是挑中了你，说明绿绒你有过人之处嘛。”
绿绒道：“妈妈，咱们母女之间就不讲究这些了吧。”
胡九娘讪讪一笑，道：“喝茶，喝茶。”
绿绒道：“妈妈，不是绿绒小气，更不是记仇，而是公子给绿绒的份额确实有限。”
“我手里也就剩下了三十套，这样吧，我拿出十五套分给其他姐妹，只收本金，多出来的部分，绿绒自掏腰包，算是报答妈妈这些年的养育之恩。”
胡九娘握住绿绒的手，满脸感动：“绿绒啊，妈妈真是没白疼你。”
绿绒说道：“妈妈，绿绒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你说，妈妈什么都答应你。”胡九娘道。
“我想替绿柳赎身。”绿绒道。
胡九娘：“啊？”
这个要求倒是让胡九娘始料未及。
“绿柳还小，这几年她跟着我，确实接待了不少客人，但身子是完整的，就还能有希望嫁个好人家。”
“我不希望我身上的惨剧，在绿柳身上重演。所以还请妈妈高抬贵手，放过绿柳。”
胡九娘心中其实立刻就有了计较，绿柳在整个暖玉阁的姑娘中，才华身段容貌都只能算是中等，她赎身对暖玉阁而言没有任何损失，反倒是能跟绿绒结个善缘。
别看绿绒嘴里说着，永不赎身，但胡九娘还真没有胆子让绿绒继续接客。
因为她背后站着的是陈庸，那可是暖玉阁最大的金主，得罪谁都可以，万万不可得罪陈庸。
不过有些事情，立刻答应跟延迟答应，也是有本质的区别的。
延迟答应，就会显得自己纠结了一番，会给对方留下一个不错的印象。
只是胡九娘这点小算盘，绿绒早就见怪不怪了。
“好吧，虽然舍不得，但既然绿绒你开口，妈妈答应便是。”
说完起身回房，拿来了绿柳的卖身契交给绿绒。
“谢谢妈妈。”绿绒道：“你写个名单给我，回头我让绿柳把衣裳还有香皂，挨个送过去。”
“好嘞。”胡九娘高兴的说道。
这时龟奴跑了过来，道：“掌柜的，教坊司的沈署丞来了，要见绿绒姐姐。”
胡九娘惊讶道：“嚯，这可真是了不得，沈署丞向来都是不待见咱们的，今儿个竟然屈尊求见。”
“绿绒，你这可是大大的长脸了啊。”
绿绒道：“妈妈别笑话我了。”
“麻烦你带沈署丞去我的房间。”绿绒对龟奴说道。
“好嘞。”龟奴兴冲冲的去了，他现在最喜欢给绿绒办事儿，哪怕是简单的传话，都能得到赏钱。
片刻后，沈丽沈署丞来到了绿绒的房间，开门见山的说道：“绿绒姑娘，我来此的目的你应该很明白，我就不跟你兜圈子了。”
“我想采买一批香皂，姑娘开个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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