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马主簿的心思
马主簿衡量再三，最终决定不趟这趟浑水。
北庄县的曾主簿，就是前车之鉴呐。
虽然北庄县对外说，曾大贤是剿匪的时候不幸战死，可作为圈子里的人，马主簿还是打听到了一点不一样的消息。
曾大贤死之前最后出现的地方，就在南店村。
陈庸这个家伙，虽然只是个秀才，但他做的事情，却离奇的得到了朝廷的允许，这里面的门道可就很值得琢磨了。
诚然两个村的岁粮很有吸引力，可现在眼前这两位都是“光杆将军”，村里的百姓跑的七七八八，还有一窝不讲道理的土匪盘旋在村子附近，这种村子已经是名义上的死村，失去了压榨的价值。
即便自己想办法把这两个村子的人都给赶回去，但也只能解决燃眉之急，南店村的日子那么好，保不齐这俩村子的人，又会偷偷的溜回去。
如此往复，什么时候是个头？
最重要的是，自己并不是北庄县的主簿，三番四次去管北庄县的事情，这种行为在官场上可是大忌。
马主簿拿定注意后，起身就要告辞。
于、董二人拼命挽留，奈何马主簿去意坚决，完全不理睬二人。
关键时候，掌柜端上来了虎鞭汤。
没有男人能拒绝这玩意，马主簿犹豫片刻，又坐了回去。
吃完再走也不迟。
于、董二人松了口气，对掌柜投去感激的眼神。
等掌柜退下后，二人贴着马主簿坐下，一个倒酒一个夹菜，殷勤的不行。
马主簿也被二人的“热情”弄得有些食不知味，无奈的放下筷子，道：“行了行了，别忙活了，恶不恶心？”
“再说说那个南店村吧。”
这是马主簿想出来的托词，目的就是让他们别靠自己太近，影响自己吃鞭。
然而马主簿没想到的是，他的这番托词，竟然还套出来了一个极其有用的情报。
于老爷道：“不知道大人有没有听说过香皂？”
马主簿夹菜的筷子在半空中微微停滞：“自然听过，怎么了？”
于老爷道：“香皂，便是陈庸搞出来的。”
马主簿搁下筷子，用餐布擦了擦嘴，道：“消息可靠吗？”
于老爷点头：“绝对可靠。”
马主簿靠在椅背上，眼睛微微眯起，陷入了沉思。
北庄县的香皂市场已经完全饱和，至于广陵府那边，受限于物流渠道，出货量并不算大。
而沉烟坊拥有一个超强的销售人才，那就是言初夏。
陈庸去广陵府的那段时间，言初夏不仅成功的将内衣推销了出去，还把香皂市场扩散到了周边的几个县城。
安和县就是其中之一。
虽然价格比北庄县贵了一倍有余，但依旧遭到疯抢。
前两天马主簿休沐，正妻就拿来了一块香皂让他使用，感觉非常良好，不仅比平日里洗得干净，洗完后身上还留下了一股淡淡的清香味。
询问之下，才得知这么一小块香皂，价格竟然高达十两银子！
要知道他作为县衙主簿，每年的俸禄，加上各种杂七杂八的补贴，刚刚五十两，也就够买五块香皂。
安和县的整体富裕程度不高，马主簿便认为如此昂贵的东西，应该没几个人买。
可是第二天去衙门的路上，马主簿惊讶的发现，一家叫做“沉烟坊”的商铺门口，竟然排起了长队。
其中还有不少是他的熟人。
这些人从店铺出来后，手里都会拎着一个很漂亮的小盒子，马主簿认得那个盒子，家里香皂就是装在这样的盒子里的。
马主簿在路边站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提着盒子从沉烟坊走出来的妇人，就多达三十人。
一炷香，三百两。
土匪抢钱都没这么快！
何况土匪抢劫有可能掉脑袋，卖香皂，那可是妇人们主动送钱上门，二者天差地别！
回到衙门后，马主簿立刻把户房的头叫来，询问沉烟坊的税收问题。
大燕朝的县衙，除了县令、主簿、县尉三位巨头外，下面还有六房，分别是：吏、户、礼、兵、刑、工。
其中户房专管全县的税收。
而六房的头头，被称为“经承”，二把手被称为“管年”。
再往下，就是普通的胥吏，民间称呼为小吏。
从户房许经承的口中得知，沉烟坊的税没有任何问题，是严格按照大燕律法来的，甚至沉烟坊的掌柜，还主动来县衙走动过，上上下下都打点了一番。
马主簿猛然想起，前段时间确实忽然多了一笔收入，但这种事情经常发生，马主簿也没多问。
看来那笔钱就是沉烟坊的“打点费”。
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一百两。
要是搁以前，马主簿会觉得沉烟坊很大方。
可在见识到沉烟坊恐怖的吸金能力后，他才知道，这一百两不过就是十块香皂钱！
赚起来甚至都花不了一炷香的功夫！
董老爷说道：“我听说香皂不仅在北庄县、安和县两地出售，就连广陵府也有。”
“这个小玩意可太暴利了，一个月能给陈庸带去两千多两银子的净收入。”
“你说他挣这么多钱，好好享福不行吗？为什么非得替那些村民出头呢。”
“我还听说，那个陈庸最近喜欢上了当农民，天天在田间地头忙活，说什么要增加农业产值，提高家禽家族的抵抗能力……乱七八糟的我也听不懂。我就是想不明白，一个秀才，不在家里看书写字，跑去做农事这种低贱营生，他是不是有病啊？”
于老爷说道：“这算什么，你知道他给那些劳力开多少工钱吗？”
“起步就是二钱银子，还管饭。管饭就算了，顿顿白米饭大馒头，隔三差五还有炖肉。”
“这些低等贱民，日子过得快比县衙的小吏都舒坦了。”
“小吏一个月也才一钱银子，还不管吃。”
董老爷连忙扯了一下于老爷的衣袖，让他别说了。
马主簿可是县衙二把手，说县衙待遇不好，那不等于打他脸嘛。
“二钱银子？”马主簿冷笑道：“这个陈庸，出手果然大方。”
于老爷小声说道：“大人，这还不算什么，陈庸身边还有五十个平西军的老兵呢。”
“我觉得陈庸现在这么个搞法，心思不纯呐。”
“他会不会是故意收买人心，伺机造反？”
马主簿看了于老爷一眼，“污蔑秀才，你好大胆呢。”
于老爷脸色唰一下就白了，结结巴巴的说道：“小人……小人……不是那意思……”
马主簿呵呵一笑：“不过未雨绸缪，查一查也没什么嘛。”
董老爷一把扶住快要瘫倒在地的于老爷，连声附和道：“是该查一查，该查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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