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武安侯的人马到达飞龙城下时，飞龙城原本的守将与一众子民已经在此伫立，他们一个个眼神坚毅、怒视着武安侯的军队。
这一刻，他们对于朝廷的仇恨已经登峰造极。
他们只是些普通百姓，他们毕生所求也不过是吃饱穿暖，活下去。
可大夏的皇帝，却为了巩固势力，要他们这么多人和武安侯的军队一同去死……
他们不是武安侯，他们也没有武安侯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气魄与情怀。
他们只想活着。
而现在，活下去的唯一办法，就是击溃武安侯的军队。
虽然他们只有四万人，人数不过武安侯军队的一半，但大王子说了，若他们战死，抚恤金将发给他们的家人，将让他们的家人一生无忧。
所以，他们已经无畏生死。
在看到蛮族大王子竟然真的按照江凌云的预料，怂恿飞龙城的士兵、子民与他们自相残杀后，武安侯等人心中皆骂了一句：阴险！
而后，就庆幸起了此战有江凌云。
不然，他们面对这些大夏的同胞，怕是真的要手足无措，处于被动了。
城墙上，拓跋擎天躺在太师椅上，神情慵懒的看着城下的一切。
谋士王钦和韩光赫站在他的身侧。
前者满眼攻击性，后者满目悲怆。
但无论他们是怎样的心境，都无一不认为这场大战，武安侯输定了。
“大王子，武安侯的军队来了。”王钦在拓跋擎天的耳边低语。
“嗯，我知道。”拓跋擎天这才缓缓的支起了身体，冷眼睥睨着武安侯，得意道，“武安侯，你都看到了，飞龙城的子民已经完全投效了本王子，你的军队要进攻本王子的军队，收复飞龙城，那首先就要从这些大夏子民的尸体上踏过去！”
“为了一个已经行将就木的王朝，卖命、屠戮自己的同胞，真的值得吗？”
“武安侯，别说这场战争你根本不可能会赢，就算是赢了，又能怎样？大夏的皇帝昏庸无能，自私多疑，朝廷更是软弱不堪，你赢了此战也不过是落个功高震主之名，效忠大夏，你与麾下将士都难逃一死！不如，你也学学这飞龙城的百姓，识时务者为俊杰，投效本王子？”
“本王保证，一定会重用你！”
果然，在看到自己要对付的人竟然是大夏同胞时，武安侯麾下一众士兵皆议论纷纷，军心溃散。
“怎么会这样？即便飞龙城被蛮族占据了，可这些子民也不该为蛮族出战啊……”
“就是啊，要让我出手杀自己的同胞，我可做不到……”
“怪不得这蛮族王子气定神闲呢，原来是有恃无恐，侯爷向来爱护百姓，又怎么忍心对这些大夏子民痛下杀手？”
上方的拓跋擎天将这些士兵的议论尽收耳底，神情越发的玩味，“怎样？武安侯，你想好了吗？到底是要投效本王子呢？还是与你大夏同胞自相残杀，拼个你死我活呢？”
“卑鄙！！”纵然早已知晓拓跋擎天的阴谋，可看着他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的模样，武安侯还是忍不住狠狠的唾骂了一声。
可，拓跋擎天却笑了，笑得那样的肆意，猖狂，就好像，武安侯方才不是在骂他，而是在夸他一般，“哈哈哈，武安侯，自古以来兵不厌诈，你说本王子卑鄙，那也是变相的认可本王子的实力！对此，本王子还要说上一声谢谢。”
“你速速做出选择吧，不然，本王子可要让他们进攻了……”
就在拓跋擎天得意之际，江凌云唇角勾起一抹浅笑，淡淡的望着飞龙城上，反问，“你怎么就这么确定，我们没有第三个选择呢？”
“第三个选择？”拓跋擎天眼角微微一扬，他布下的局根本就是个死局，怎么可能有第三种选择？
于是他十分不屑的瞥向了江凌云，“哪里来的鼠辈，也胆敢口出狂言？”
江凌云冷哼，“就是这个鼠辈，将会让你毕生难忘！”
说罢，江凌云已经对身后的人招了手。
陡然间，歌声四起。
“昨夜寒蛩不住鸣。惊回千里梦，已三更。起来独自绕阶行。人悄悄，帘外月胧明。白首为功名。旧山松竹老，阻归程。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那声音哀婉凄清，勾人深思。
这是岳飞的小重山。
在江凌云那个时代的历史上，岳飞乃南宋著名的军事家、战略家、民族英雄，位列南宋中兴四将之首，他率领岳家军同金军进行了大小数百次战斗，所向披靡，“位至将相”，一生励志北伐，可惜被 奸臣所害……
而这首小重山，也正是岳飞准备大举收复中原、北上灭金，但被朝内奸臣迫害致使大好的抗金形势即将付诸东流时写下，悲愤又无奈。
在此环境之下正好应对了飞龙城一众守将本打算誓死抗敌，却被朝廷放弃的悲怆之情。
于是，飞龙城外那些已经投效拓跋擎天的大夏子民，个个满腔沉痛。
可还不待他们从沉痛中回过神来，江凌云便于马上，高诵，“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蛮族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楼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蛮人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这首同样是岳飞的词，满江红。
江凌云结合大夏背景将靖康耻，改为了蛮族耻，将贺兰山缺，改成了蛮人居住的楼兰。
这诗低沉雄伟，气盖山河，令人热血沸腾。
特别是蛮族耻，犹未雪，直接让已经投效蛮族的大夏子民回忆起了蛮族的凶狠残暴。
多年前，蛮族也曾攻陷过飞龙城，蛮兵就如魔鬼一般，他们烧杀掳掠，无恶不作，连老人，孕妇，小孩都不肯放过……
有妇女被他们践踏至死，有孕妇被他们活剥，青壮男子为奴，女子为娼……
那一年，大夏死伤之人足有十几万！
那一年，是大夏历史上最为阴暗沉痛的时光。
很多人不愿忆起，很多人未曾经历，已经遗忘，但，飞龙城的这些守将，他们却是历历在目。
虽然他们并不是蛮人残暴的直接受害者，但他们来收复飞龙城时，曾看到过堆积如山的尸体，曾看到过不着寸缕的女尸……
还有世代在飞龙城生活的百姓，有人亲眼见证过这些，有人从老者的口口相传中听闻过。
因为大夏朝廷的昏庸和抛弃，蛮族的假仁义，竟然让他们一时间忘记了蛮族的恶行！
一群视人命如草芥的恶鬼，怎么可能幡然醒悟？
怎么可能真的对他们好？
见这些子民都有了动容之色，江凌云继续道，“诸位，蛮族对我大夏犯下的恶行至今仍历历在目，虽朝廷有错，但国耻难忘，与虎谋皮，必遭反噬，一旦蛮人利用你们成功攻破了边关三城，一旦他们长驱直入，你们就将彻底的失去利用价值！”
“届时，你们的下场绝不容乐观，飞龙城内所有女子妇人，也必都沦为他们的生育机器！这难道就是诸位想要的吗？”
“我大夏男儿，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宁站着死，也绝不跪着生！难道诸位要做懦夫，要做叛徒，要遗臭万年，被人唾骂？速速让开，让武安侯的人马驱逐蛮夷，卫我国土！”
江凌云的声音恢弘，震彻九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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