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唱大声点
扑鼻的恶臭弥漫战场，白岚气得直跺脚。
“这老贼，打仗不行，学东西的本事倒挺快！”
“下令吧，先让将士们撤回来。”
楚江深知这一招的恶毒，没必要让将士白白送命。
白岚也没犹豫，立刻传令让梁兵后撤，又尤自不平道：“怎么办，难不成咱们就这么让老贼收拾了？”
这玩意儿自己用时觉得痛快，别人用的时候才知道恶心。
可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她实在不甘心就此撤军。
楚江看向茅江雪：“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茅江雪一怔。
在军营的时候，她天天都能听到那些受伤齐兵的哀嚎声，倒是知道这种让人头疼的守城法子。
可该怎么应对...她蹙眉想了半天，也没什么主意。
白岚见状不满道：“你问她作甚，一个齐人，难道你还指望她帮忙对付齐军？”
茅江雪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楚江摆摆手：“薛当国既然不信我们手里有俘虏，那就押到城下给他瞧瞧。”
白岚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让那些俘虏打头阵？”
是呀，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好主意呢。
让将士们稍作调整之后，白岚再次下令发起进攻。
薛当国见到梁军撤退，正觉得意，没想到这么快又发起第二轮进攻。
“将军，你快看！”
叶文忠指着城下，神色有些异样。
“那是...”薛当国双手扶住城墙，眼睛发直：“那是被他们俘虏的齐兵？”
先前齐军溃散后，梁军猛追，前前后后抓到的俘虏，足足有五六千人，其中大部分都是伤员。
刚才还矢口否认，说梁军口中的俘虏根本是信口雌黄，结果人家转眼就把这么多俘虏送到面前来，感受到身边将士投射过来的目光，薛当国脸皮够厚，脚底却有些发烧。
眼看齐军再次聚集到城墙下，叶文忠着急道：“怎么办，这些将士为齐国负伤，我们总不能把他们也杀了吧？”
薛当国攥紧拳头，直恨得牙痒痒。
如果不杀这些人，就只能眼睁睁看着敌军攀上城头，可要是杀了，不但对士气打击极大，事后无论这仗是输是赢，自己都会被朝廷降罪。
这已经是进退两难的局面。
眼看云梯已经搭上来了，墨竹看出他的犹豫，轻嗤道：“这些俘虏伤重难治，不过苟延残喘罢了，即便能救下来，也只会成为齐军累赘。而黑水城乃齐国南方的门户，倘若失陷，后面的幽城、扶掖两座城池，根本不可能守得住，两害相权取其轻，将军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吧？”
薛当国目光逐渐坚定起来，沉声道：“传我军令，全力御敌！”
齐兵们面面相觑，对于昔日并肩作战的同胞，实在下不了这个狠手，都站着踌躇不定。
“让你们御敌，都愣着做什么！”
薛当国霍然拔刀，砍下一齐军将士头颅，鲜血溅了满脸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怒斥道：“敢后退者，杀无赦！”
见城头上巨石滚滚落下，白岚咂舌道：“薛当国也是个狠人，这么多齐军将士的性命都不管了。”
“他又不蠢，我们要是靠这招拿下黑水城，后面他怎么办，难不成一退再退？”楚江目光闪动，顿了顿道：“你让将士们先别那么拼命，黑水城一时半会攻不下来的。”
白岚一怔：“你什么意思？”
“作为齐国南方第一重镇，黑水城城高墙深，再加上城内数万守军，怎么可能轻易打下来。”楚江摇头道：“我们现在此举，只是为了动摇齐军军心。”
白岚越发糊涂了：“有薛当国守在上面，再怎么动摇军心，也不可能开城投降啊。”
只要敌方不投降，这该打不还是得打？
楚江笑笑：“投不投降，薛当国说了可不算。今日一战后，留下五万人堵在这里，你率领剩下人马，去拿下周围城镇。”
白岚恍然，刚要开口，前方忽然传来悲戚的歌声。
“背光风以驰鹜兮，追太阳之所指；举翼而翱翔兮，在祈之苍天...”
“惜时以赴役兮，抚今而为业；苟得其所在兮，虽小亦勿忘...”
那声音起初不大，可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吟唱，很快响彻了整个战场。
声音中透着无尽凄凉与哀恸，让人闻之动容。
“是被俘虏的齐军在唱歌！”
白岚定睛看去，见宁俊将刀架在一俘虏脖子上，还在催促道：“对，就是这样！唱大声点！”
楚江转过头，见茅江雪不知何时，早已泪眼婆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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