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杀人如同杀猪一般
那拳头就在陆霆近前，生生地停了下来。
乌征整个人已成了落汤鸡，他愤怒地抹了一把脸上的黑水，破口大骂了起来。
“谁！”
“是谁敢泼我！”
只听见一旁响起一道木盆落地声：“晃荡！”
旁边营帐门口站着一个抹布粗衣的老者，他双手举在了头顶，很是惶恐。
“官爷……”
“小的……不是故意的……”
“小的刚洗完脚，没看到你站在我营帐门口，这才失手倒你头上……”
一听到是洗脚水，乌征闻了闻身上的味道，怒火骤然攀升。
“我要杀了你！”
原本周围看戏的兵蛋子们，这会儿忍俊不禁，有人调笑道：“你可知你要杀的这人是谁？”
“他可是咱们营里有名的打铁匠杨师傅，陆将军都得给他几分薄面。”
“你要是把他杀了……”
“那你也离死不远了哈哈哈。”
他们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已经开始起哄：“动手啊，你倒是动手啊。”
“等陆将军回来，看会不会扒了你一层皮。”
“这家伙是新来的吧，气焰当真是高啊。”
乌征脸黑了下来。
身为金州人，他也听说过传闻。
传言陆大雄铁匠手艺是拜在了一个名为杨丘的老师傅手底下。
这手艺本就是一代传一代，那陆大雄欺师灭祖，却把本事传给了外人，为的就是培养一群忠心耿耿的打铁匠。
那些打铁匠养在军中，陆大雄还不满足，把杨丘也一道绑了过来。
世人只知陆大雄打铁匠技艺闻名天下，殊不知他是将真正的高手圈养在身边而已。
面子挂不住的乌征朝着陆霆冷哼一声，咬牙切齿道：“等下次，我再同你来战。”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陆霆同赵吟双双对视一眼，他很是激动。
他就是杨丘！
众人见无热闹可看，唏嘘一声便一一散去。
而那老者捡起地上的木盆，拖着一条跛腿，艰难地要移入营中。
陆霆上前从他手中接过木盆，扶住了他：“杨师傅，方才多谢你替我解围了。”
没成想那老者却是冷笑一声，脸上满是看透一切的淡漠。
“你们是前朝军的人吧？”
“混入这里，胆子还挺大。”
“你不会武功还能赢下擂台当上中护军，想必是她的功劳吧？”
朝着身后的赵吟横了一眼，老者意味深长说道：“那小子还会来找你的。”
“识相的话，赶紧走。”
“暴露身份，你们两个都得死。”
身后进入营中的赵吟微眯了眯眼，她袖中晃过一抹冷光，已是准备杀人灭口。
陆霆挡在了她的面前，放下手中木盆，朝着老者俯身作揖：“杨师傅，我乃前朝太子。”
“营中老师傅说您的铁匠手艺无人能比，晚辈斗胆带人入虎穴，请杨师傅出师。”
老者突发一阵长笑，似是悲怆，又似欣慰，更似是苦涩。
他眼角带泪：“外面不都传陆大雄铁匠第一吗？”
“你们请我，要是我打出来的兵器不如他，你们木州一役不就败了？”
陆霆目光坚定：“不知老师傅可听过一句话。”
“珍珠蒙尘暂无光。”
“土中暗藏惊世妆。”
头一次听闻这句诗句的杨丘，眼前一亮，口中连念了三声好。
而赵吟挑眉，这莫非也是太子梦中的老神仙教的？
“可我还是不能和你们走。”
“虽陆大雄欺师灭祖，他强掳我进军营，为满足他的一己私欲，将我杨家铁匠技艺泄露给他人。”
“但他待我不薄，在这乱世之中，营中吃的喝的他都没少我。”
杨丘的拳头紧捏，神情很是哀恸，他眼中的情绪复杂万分，最终化为了无奈。
他摆了摆手：“走吧。”
“我这腿废了，也不想四处奔波了，就这样挺好。”
“今日我就当没见过你们二人。”
听到身后的拔匕首声，陆霆头皮一麻，赵吟生性多疑，自然不会相信把性命交于他人之手。
她肯定会杀杨师傅灭口。
来不及感慨这女人的杀伐果断，陆霆暗自咬牙，他还想继续劝劝。
不然这等厉害的工匠，要是没了，实属可惜。
目光落在了这间营帐之中，陆霆仔细打量了一番。
这营帐比他住的那一间还要好，就连地上都铺了一层偌大的虎皮作地毯。
营帐壁布上挂满了各种珠宝，而案牍上随处可见的银两摆放。
钱都多的没地收。
看来这陆大雄确实没亏待杨丘。
但是，案牍上怎么有糖？
只见案牍一角，摆放着一包油纸，纸中放着几块饴糖。
杨丘这把年纪了，还贵吃糖？
“嘿嘿……”
“鱼……抓到鱼了……”
“吃鱼……”
从外头进来了一个青年男子，这男子矮矮胖胖的，浑身泥泞不堪，好似方才跳进了泥潭一般。
而他怀中正抱着两个沾泥的鞋垫子，乐不思蜀。
一看到营帐里的陆霆和赵吟二人，那男人歪着头，嘴里流出了口水，双眸痴呆。
这男人竟是个傻子。
陆霆笑道：“杨师傅，这位是您的儿子？”
杨丘撇了一眼傻子，眼中满是心疼，他未承认也未否认。
“你的手下想灭我口。”
“尽管灭吧。”
“但是烦请放过我这个痴傻儿子，他是傻子，泄露不了你们身份半个字。”
见陆霆已是走到了傻子身边，杨丘头皮一紧，警惕地盯着陆霆。
“你要做甚？”
手落在了傻子的手腕上，陆霆手中微微一用力，便掐住了他的脉搏。
他心中松了一口气。
还好。
这痴傻之症是后天得的，还有的治。
“疼。”
“爹，我疼。”
吃痛的傻子，歪着身子要从陆霆手中把手挣脱出来，五官都扭曲了。
这似是惹怒了杨丘，他双拳微微一紧，陡然喝道：“我说过，动我可以，不可动我儿！”
外面传来一道关切之声：“杨师傅，您可是有何要帮忙的？”
赵吟手更快，持匕首已站在了杨丘的身后，手中匕首刀起刀落，已横向了杨丘脖子。
一滴滴热血。
已滴落在地。
傻子站在原地拍手叫好：“哈哈哈……”
“杀猪了，要杀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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