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竹纸
林絮语待了两天，又回去。
在得到李安然的安慰后，她的心真的定下。
暗中留下几十个人，保护李安然。
他们在外面做生意，有人假冒郎中，有人假冒算命。
有人当作小贩，有人沿街叫卖。
他们都是老兵。
在最危险的时候，可以以一当十，保护李安然逃出蜀州城。
李安然的日子又平静下来。
不到两日，钱多忽然来访。
钱多是后勤主管，其实主要管理的是商业及屯田。
齐王在前线的战斗，依靠他的支撑。
钱多脸圆人胖，夏天对他来说最难熬，也不知道走了多少路，汗流浃背。
见到李安然便笑脸相迎打个招呼，“李爵爷这个地方，果然是好地方。”
李安然有些奇怪。
钱多跟他的来往，大多数都是公务上往来，基本上没有私交。
他怀着疑惑，打了个招呼。
钱多笑道：“暑热难消，我们在江边安排了个宴席。”
“他们几个早就听李爵爷文武全才，非要认识认识。”
“不知爵爷能否赏脸。”
李安然答应下来。
出了门，便是钱多安排的车辆。
车上放着冰鉴，凉爽得多。
两辆车一前一后缓缓而行。
抵达江边后，下了车。
李安然瞧见许多人，围出来一个简单凉亭。
他们用的是丝绸，几个侍女站立，手里端着瓜果。
几个看着就像是商人的人等着。
见了李安然，他们急忙迎上，热闹寒暄。
李安然跟着他们，进了用丝绸围起来的凉亭。
江水滚滚而流，凉风习习。
简单吹捧寒暄后，一个商人迫不及待道明来意。
丝绸已经有滞销的风头。
他们想问问，李安然是否还有其他计划。
李安然心里倒是还有，只是眼下的局势，说出来也不顶用。
毕竟，他们还只是偏安一隅的小势力。
哪天如果能够统一北方，这些计划才能启动。
不过商人们热情殷殷，并给李安然带来许多礼物。
其中一人借着酒宴，取出来块砚台。
说这是家里传下来的，一直都没什么大用。
听人说这玩意挺值钱，叫李安然鉴赏。
哪怕是他们这些不经常舞文弄墨的商人，也能看得出。
这是个端砚，而且是上好的端砚。
李安然自然也见过，也知道。
只是，从来没用过。
他对文字没有执念，不像是传统文人。
他拿过来砚台，装模作样仔细看，最后下了断语：“这是端砚。”
那商人作恍然大悟状，说原来是端砚啊。
只是可惜家里没什么人识文断字，用不着这么高端的东西，就送给李安然。
因为他最喜欢将进酒那首诗，算是宝剑赠英雄。
他们是变着法地送东西，就是想要李安然做点指点。
他不好推却，忽而念起造纸。
市面上的纸，大多数都是宣纸，或皮纸，价格高昂，寻常人也用不起。
但蜀州多竹子，原材料不缺。
如果发展出造纸业来，他的书籍出版或许会更好。
于是，便告诉这些商人们，倒是还有门生意，不知道他们愿意不愿意做。
商人们自然愿意听听。
李安然就说是造纸。
且，造纸不单单是读书写字时用的纸，还有日常生活中用的纸。
宴会在愉快的氛围中结束。
当时天色近晚，几个人约李安然继续转移，去其中一位的庄园夜饮。
李安然拒绝了，他想回家。
喝得有点多，钱多等几人便安排人送他回去。
李安然晕晕乎乎坐上马车。
凉风一激，酒劲上涌，脑袋更晕。
吐了之后，才好很多。
当他走下马车，负责送他回来的那个人忽然开口：“郎君。”
“我知道有几个人是奸细，能不能给点赏钱？”
李安然吃了一惊，这才仔细看扶着他的人，是个小孩子，十六七岁。
虽然穿着奴仆的衣服，但眼睛明亮，不可多得。
他像猴子一样。
“如果真的有奸细，我愿意给你赏钱。”
那孩子十分高兴，约定明天来带着李安然去抓奸细。
第二天，李安然见到了那孩子。
他说自己叫李小二，是给刘掌柜的帮闲。
昨天主动要求送李安然回去，就是为了博得这么个机会。
李安然问他为什么要找自己。
李小二回答说，他也想去王府领赏。
可又害怕，王府里的人不会搭理他。
就算最后抓到奸细，给他的赏钱也不多。
他想要二百两赏钱。
因为家里老娘病了，妹妹要出嫁。
李安然点点头派了几个人，跟他一起去抓，轻轻松松抓回来四五个人。
送到王府一审，果然就是朝廷派来的奸细。
世子很高兴，赏赐了李安然很多钱财。
他把这些钱顺手丢给李小二。
李小二高兴走了，临走时告诉他。
只要是蜀州城里的事儿，就没有他不知道的，随时可以找他去打听。
随后，李安然赶去了几个商人那儿，指导他们如何用竹子造纸。
那些竹子该如何浸泡，如何去除杂质，如何捣碎。
最后又该怎么才能处理成可以使用的纸浆。
这些要点是如此繁复。
可了解清楚后，又发现跟树皮造纸并没有本质区别。
这些商人们都很高兴。
造纸技术，这些都是世代相传的技术，轻易不会传给别人。
李安然却这样大公无私的拿出来。
有个商人当场提出，要让他的孙子给李安然做徒弟，伺候他日常饮食。
李安然笑着拒绝，他年纪还小不需要人伺候。
很快，这些商人就会发现，李安然所教的办法非常管用。
且，他们真的能造出纸来，价格要低廉许多。
这些商人迅速组成联盟。
造纸联盟成了没有官方背景的联盟。
整个蜀州又兴起了圈山地造林的活动。
这些商人找到世子爷买下来大批山林，然后种植竹子造纸。
一时间，蜀州纸张多如牛毛，哪怕是寻常人家也敢买几张纸回家。
读书人很是高兴一阵。
竹纸顺着长江往下游，直达江南，更加受欢迎。
不到半年，竹纸就成了蜀州特产，甚至比蜀锦更加知名。
然而，正当此时，从前线传来了不好的消息。
前线军队遭遇大败，朝廷已经开始大规模反攻。
具体的消息李安然并不知道，但却不妨碍能够感受到。
伤兵越来越多，且气氛越来越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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