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六章 说是梅花，就是梅花
“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许吾巧虽是圆滑多事，但还是有着文人底子，又怎么能听不出，这一首绝佳之诗，句中的种种含义。
他以梅喻人，辞藻华丽，画面雍华，是他眼中的梅花，道是美。
林策写梅，字句平实内敛，朴实动人，是林策眼中的梅，道是气节。
不争不抢不从众，自有慧眼识香人，可谓是回味悠长。
意境上，他早已输了。
《梅花》这首诗的背景，是王安石作于宋神宗七年，再次拜相再次罢免。
艰难之际，落寞孤独之心尚与梅花共通。作下此诗，语言朴实、感情却是真切，耐人寻味，带着骨子里的刚强孤傲。
幽幽之处，无人发觉。
问尔怎知那逸然洁白之处，是雪还是梅？
暗香沁幽处，气节透人心。
直到林策离去好久，众人还余留在此诗带来的思想重击中。无不面带思索，杵立原地，韵味着诗句中的字节。
“立在僻静甚至冷清的墙角，冲破严寒静静开放，远远地向世人送去浓郁的幽香，这是绝世之梅，也是绝世之人。”
“作诗的兄才这般气节，我等惭愧，惭愧。”
“今后，怕是冬日咏梅，人人皆要来上一句“为有暗香来”了，绝句！绝句哉！”
洛北夜站在楼台外已是许久了，嘴里还在默默复念着林策刚刚的一首诗，眼神望着屋角数梅，却是没有焦距。
小桂为她撑了一把伞，让她免于遭受风雪。她知道，小姐这般沉浸思考时，自己是万万不该打扰的。
林策装完了，当然是要走的。
他又从桌上顺了一颗苹果，转身就见夏安从身后跟了过来，顺走一根香蕉。
问：“启兄这首诗，可有命题？”
“梅花。”
“就叫梅花？”
“就叫梅花。”
“哈哈，到是符合词意，也符合启兄的性子。”
林策不说话，见外面天色渐晚，诗会该是要开始了。
夏安打着主意，问林策：“启兄这般诗才，居于哪家诗社。”
古代诗社，以文会友、诗酒酬唱、结聚论学、清议讽时是文人结社的一种时代风气和社会潮流。京都有些许名气的才子，自都归于几家名社。
只是这个启南明，他实在没有听说。
“独来独往习惯了，没加入什么诗社。”
夏安收回了心中想要拉林策入社的想法，
所谓诗会，便就是吟诗作会。社必有会，会必有宴，诗会的流程，到是得先要从宴席开始。
洛家甚大，专门招待诗才的府厅，也是开阔非常，尽显大气之风。
洛家文骨，却也还是半个商户。文商两合，到是十分少见的。
厅堂两排长案，人群左右潮涌。
来客的才子佳人都是京中熟客，大家各自见了面，少不了要寒暄几个招呼。
“李兄李兄，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呐！还是这般倜傥。”
“哪里哪里，到是吴兄面目祥红，该是近来有不少喜事。”
“这次诗会，不知瞿夏哪家又能胜出？”
“我倒是只想见见北夜姑娘…”
有人论道，有人议诗。也有人谈论着先前院里的事，谈起林策的那一诗来，听着皆是震惊不已。
“京中还有这般才子，可是夏安瞿尧？”
“非也非也，你我都未曾知晓其名士，应是新来的新人。”
“估计是京外大家之秀，洛府近些年来，也不少有京外大家瞻仰。”
“或也是了。”
林策坐在角落长案，一个人独自吃着案上吃食，与场中洽谈的众人比起起来，倒像是一个孤家寡人。
一边吃，一边打量着旁边的酒壶。
古代技术受限，酿出来的酒，自然酒精度是高不了的。而且没有提纯，同样的度数，估计也没有后世的啤酒醉人。
那武松要是在现代，喝个十八碗二锅头，上的一定不是景阳冈，而是人民医院抢救室。
“洛府佳酿，乃是产之江南乐府，口味醇美，实乃上佳，启兄不尝尝？”
听夏安这么一夸，林策倒是想试一试，毕竟他是真的口渴了。
倒了一小杯，浅酌了一小口。很是清香，酒味也是宜人，仔细回味，居然能品味出淡淡的桃花之香。
“桃花酿？”林策随意猜了一个名字，桃花酿的酒，不叫桃花酿，难道叫女儿红吗？
“启兄差矣，此为女儿红。”
林策双眼微微发惊，还真就叫女儿红。
林策这边说着话，就有人阴阳怪气地在左后开口了：“哟，小生这般样子，怕是第一次来洛府吧，喝些茶酿，便惊得张得开眼，莫不是家中没落，买不起酒茶？”
林策听出来了，他在嘲讽自己穷。
林策十分佩服，拱手回道：“兄才明珠慧眼，在下佩服。”
“你…”
“哈哈，徐兄回去吧，莫要再找不快。轩逸与禾艾两家诗社的恩怨，自是与启兄不关。”
那人离去，夏安弟子斟了一杯酒，一口饮下。
“古来文斗不休，斗文就可，却还要连及别人人身，他们这般做，倒是唐突了。总之还是冲着我来的，连累了启兄，甚感歉意。”
“罢了，闲着也是闲着，找些乐子挺好的。”
林策吃着吃着，乐子就来了。
“夏兄。”
“瞿兄。”
不用多猜，林策也就能知道，面前身后跟着一众人士的青年，可就是上次诗会夺魁之人。所谓的幽安第一诗才，瞿尧。
“夏兄心思倒是慷慨，为了给诗社新人在洛府扬名，竟是亲自作词拱手送人。”那瞿尧开口，眼神只是轻轻瞥了一眼林策。
自古才子多傲气。哪个有本事的人，心里没点傲气啥的。
其实这些林策也都能理解，但是目中无人，就可是不应该了。
“瞿兄说笑了，别人自作的咏梅诗，与我又有何相干。”
瞿尧那自然是不信的。这首诗意境绝佳，实在不凡，不可能是哪个碌碌无名之辈所作。
可不是随便拎个新人出来，都可作出这传世之诗。昨天不作、前天不作，非要在这万众瞩目的洛府诗会作出，哪有这么巧。
夏安此举，明显是为了追捧禾艾诗社新人，扬诗社威风。
用这样的手段，实在是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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