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大夏贝多芬
林策坐到了古琴旁,洛北夜纠正着他的坐姿,又给他演示琴正确的摆放方式,又一根根的拨动着那些琴弦,分别讲述着每一根弦的名字,每一处拨动的手势以及要注意的点位。
林策搜索着脑海中的相关知识,这才了解到了眼前的这件古琴,叫筝也好,叫琴也罢,在这个世界本就是同一样东西。
只不过比起原世的世界里,没有古筝宽重沉余,也不比古琴小巧,只是琴弦间距离稍微窄了些,做工极为精细,琴神雕着花,看似是专门为女子设计。
林策认真听着洛北夜的讲解,自己前世也学过吉他,那些乐理知识的基础,他还是记得的。在这里融会贯通一下,听洛北夜讲的那些,理解起来就不那么生坳了。
林策带上洛北夜拿来的义甲,尝试地拨动了一下琴弦,试着分别琴声的音区。原世的古琴孤高深邃、意境深远,古筝飘渺动听、雅俗共赏,而眼前的琴筝倒是如名字一般,音质也继承了二者的特点。
林策拨动着每一处的位置,记着每一处的音区音阶。
他如今的记忆力,只要遍历过一遍,他就不可能会忘记。
洛北夜真是教入了神,教着教着,就开始抓起林策的手指,带着他默默拨动出一串音节。
林策觉得有些好笑,或许妙音阁里,她时常教的都是一些女子,倒是忘了男女授受不亲这件事。
林策是不介意,但洛北夜明显反应过来,迅速收回了手,语气快速了些,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这些东西,多练上些许日子,自然就熟悉了。”
“我想试试。”
“试什么?”
“弹一曲试试。”
洛北夜突然笑出来,轻捂着嘴:“琴筝不是诗词,那能让你学得这般快。”
“洛姑娘这是小瞧在下?”
洛北夜呵笑,哼了一声:“小瞧了又如何?”
“那在下不得不展露一手,挽回薄面了。”
“小女子洗耳恭听。”
“我们打个赌。”
“赌什么?”
“我要是完整弹出一首曲子,一音不错,洛姑娘就算输了。”
“你还没说赌什么?”
“还没想好,但肯定不会为难你。”
“一音不错?”
“一音不错。”
“赌了。”
“爽气!”
洛北夜与林策的赌约,见证者乃是小桂与禾乙。林策端坐长琴前,三个女孩子坐在桌前,默默地看着他。
“哥哥加油!”
“公子加油!”
林策没说要弹哪首曲子,洛北夜也没有做规定。她自小接触音乐,对她而言,天下音乐都是同理,讲究连与和,无论林策弹奏什么,有不和之处,她定能听出来。
林策闭上眼,脑海中回忆着前世的记忆。
孤身在外,独自求学,没人关注他,也没太多人在意他。
他一路求学,从大学毕业,没有喜爱的工作,没有人生理想,差点以为这辈子就可以这样,简简单单,平平凡凡过下去。
他又不服气,想要跳啊跳,跳出那片天,一边打工,一边备战考研,奋力着一些简单的事,和那个世界,那些同样有着简单梦想的人一样。
后来啊,他倒在书里,倒在病里,那个无人的晚上,他想起了那首曲子。
那首,每个毫无目的的早晨,给予他慰藉的曲子。
让他有勇气,去改变一些东西。
卡农。
林策轻手弹下一个音节,卡农前奏舒缓、轻慢,刚好给了他接触这个新玩意儿,一个空挡的适应期。
当他逐渐熟悉,记忆力的那些东西,藏于每个音符之间,一一疏解出来,低沉悱恻,压抑到极点。
最后一音却是高昂无比,像是从深不见底的泥潭中解脱而出。
一曲罢,林策睁眼时,才发觉自己竟是不知觉哭了。
他笑了笑,那曲子最后一声高昂,是讲他的再一次生命。
林策去看洛北夜时,她呆呆愣着,看着林策的眼睛里,带着好多道不明的情绪。就如那天,见他一次写出十首诗一般。
今天,他也是如此。从刚开始的生疏,到渐渐熟识,再到将心事溶于整首曲子,婉如有成。
她不知道该喜还是悲,她学到林策这般境界,可是用了几年时间。如今的林策,除了手法上的欠缺外,意境与琴我的结合,怕是自己都不如了。
左右去想,自己也是被这首曲子中的喜悲染了去。
她没有听过这首曲子,曲子的风格新颖,轻慢缓急,有抑有扬,完全与大夏主流的文雅古致大相径庭,没有祭祀那般古朴庄严,也没有主流的那般典雅,没有高山、没有流水,没有控诉,没有悼念,甚至没有情没有爱。
只是简单的喜与悲,却让人沉醉。
洛北夜低下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评判。
“我输了。”
“输了就输了,愿赌服输,怎么还郁闷起来了。”林策洗着脸,见着洛北夜一脸心事,想着卡农也算不上什么悲情的曲子,怎么就给人家给整emo了。
要是自己整个二胡拉两首二泉映月,她不得哭得眼泪花花。
“开心点,这首曲子,可都是充满着光明希望的。”
洛北夜问:“这首曲子,有名字吗?”
林策想了想,说道:“欢喜。”
“欢喜?”
“就叫欢喜。”
“可你,为什么又会哭呢?”
“因为有不开心,所以才有开心啊。”
洛北夜一下笑出来:“曲子欢不欢快暂且不谈,公子说的话倒总是那般晴朗。”
二人这边说着话,小桂那边才从音乐中缓过神来,那哗啦啦一下哭了出来,吓得林策浑身一个哆嗦。
“怎么了小桂?”洛北夜把小桂抱着怀里,摸着她的脑袋。
“小姐~太…太好听了。”
“既然好听,你又怎么会哭成这样。”
“可启公子弹的曲子太悲伤了,小桂听着听着…呜~就想哭~”
洛北夜瞅着林策,貌似要他给个解释。
说好的欢喜呢。
“有人能听出喜,有人能听出悲。有喜才有悲,有悲才有喜,这么简单的事,洛姑娘都想不明白。”
“有喜有悲,为何不叫喜与悲,而要叫欢喜?”
“不是,我自己作的曲子,我想叫什么就叫什么,你还能有意见?”
洛北夜就不说话了,指着刚刚林策洗过手,又洗过脸的那盆水,说道:“我没意见,但刚刚忘记告诉你了,那盆水是禾乙之前洗脚的,你突然进来,小桂一时间忘记收拾。”
“切,你想诈我。”
洛北夜不说话,林策微微转头去看禾乙,见她坐在椅子上光着脚,对着林策微微点了点头。
林策一下往河边跑去,突然理解了人间的喜与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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