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如何拿下洛家
洛北夜在前面领着路，期间没有去和林策说一句话。
道歉的事，只能留到日后去说。
洛府整座府内都散发着文人气息，哪哪儿都张贴着诗词墨画，装潢壁饰也是气派堂皇，很有讲究。
但到了洛家老爷子的院子，一切就变得从简起来。
没有梅菊、没有字画，简简单单、青青雅雅，像是一个干净的寻常人家的屋子。
“爷爷就在书房。”
洛北夜说完话，就自己离开了。
林策敲着门，他知道，洛朝炎看到自己的那一刻，会想到很多东西。或许，他也有期待过。
“进来。”
林策进了屋子，洛朝炎老头子坐在竹椅上，背对着他正看着一些文书。
林策微微鞠了一躬，道：“晚辈见过老师。”
“老师？老朽不懂诗词、不解文字，何能称为你个大才子老师。要是问些风花雪月，怕是找错人了。”洛朝炎没有回头，只是听着后面年轻人的声音有些熟识。
而且这厮怕是不懂礼教，首次见人，也不自报姓名。
“先生自小教我经论，自是可以当林策老师的。”
听此一话，洛朝炎一下震惊地转过头来，望着林策那一张熟悉的脸，竟觉得有些恍惚。
恍惚过后，他又立马站起身来。
皇帝大驾，自己要是还坐着就有些不合规矩了。
“老朽见过陛下。”
“先生不必多礼。”
“陛下，你这是…”洛朝炎问出了心中的疑问，皇帝陛下私自出宫？皇帝陛下就是京都第一才子？他来见自己又是哪般意思？
林策如实答：“启南明，正是林策。”
洛朝炎望着林策缓了好些时候，面色也逐渐恢复了冷静。
两人坐在桌旁，一左一右，洛朝炎喝着茶，心中的一些心思上下翻涌。
“陛下这次出宫，怕是私下的决议。”
“正是，如今的朝堂不可一日无君，但有些事，却又只能朕出宫解决。”
洛朝炎故作笑意，道：“陛下，洛家已不是以往，如今已经无人在朝为官，这些政事，洛家早就不作参与了。”
“朕可看不出来。”
“陛下此言，又是何意？”
林策望着窗外蓝天，目光又游离在书房内的一些书本上，说道：“洛家自大夏开国，堪称大夏文风，林家多少江山社稷，不是洛家一直帮衬而出。一国武是双手，文乃是脊梁，大夏什么时候，又能少了洛家这份脊梁。”
“陛下还请直言。”
“洛家虽是身退，京中的这些年的产业文娱产业、口风之角，大夏一半的教资，又如何能与洛家脱得了关系，书生学子不拜神不拜仙，只拜洛家一片天。说句脊梁，可不是胡言。”
洛朝炎沉默了些许儿，又说道：“陛下，恕老朽直言，若是心肺坏了，怕是再硬的脊梁，都撑不起身来。”
“有病就医，有伤就缝。没了肝脏人活不了，没了国也就没了洛家。先生真以为待到两家相争，一家独大之时又怎能不忌惮洛家手里的这些资源。”
“陛下当真有信心，匡扶大夏匡扶皇室？如今的局面，若是洛家出面，王家该是要被逼急的。慕王两家，无论哪一家的一碗水没有端平，怕是整个朝堂都会天翻地覆。”
“当今局势，朕要做的不是端着两碗水难受。“
林策转头，对着洛朝炎微微一笑，“而是要把两碗水，都倒在皇家里，倒在百姓手里，倒在大夏的枯田里。“
洛朝炎不再说话了，眼神里一直闪着犹豫，还有面前皇帝的陌生，让他想不起当初那个懦弱的太子来。
林策接着说：“朕躲着慕王二家、躲着百官出宫，是想要让洛家出面，但又不是让洛家出面。洛家扶持大夏数百年，自是不忍心也不可能放着大夏瘫倒下去。先生要等，如今便就是等到了。”
洛朝炎回过头，见着了皇帝陛下一脸从容，有着无可置否的自信。
林策说：“皇室积弱，隐病不除，大夏危矣。若是想要治病，得先要让这藏起来的病症显现出来，等到所有人都知道病入膏肓时，大家群鸟同林，就不得不救了。“
“陛下的病…“
“朕若是不病，又怎么引出大夏最大的毒症。”
讲到差不多了，林策也就说重点了，“朕知道先生百般顾忌，只是疑虑朕的能力，怕是和皇家绑在一起，到时候火烧起来，就要连累了洛家。”
“陛下…”
“先生不必多说，适当的妥协反而才是更好的进攻，洛家的难处朕当然明白。朕向你承诺，一切明了之前，洛家不会被摆在明面上。“
“政治之事，如何不摆在明面还能不被两家察觉。“
林策笑：“朕要洛家帮持的，可不是政事。“
洛朝炎一下就明白过来，但还是剩下心里最后的一点疑虑，直到林策说出那个名字，洛朝炎心中的顾忌完全烟消云散。
“先生可知道晏有灵。“
洛朝炎的表情不能用震惊来形容，已经是完全的失去了表情管理。
“朕有幸受到晏先生指点，在托付朕的文书里，他有一句话让朕带给洛家。“
洛朝炎急忙问：“何话？“
“政之所兴，在顺民心；政之所废，在逆民心。洛家所集，乃一国也。“
洛朝炎脸上的表情化成了怀念，心中藏着的感情终于发泄出来，“晏生高才！洛家有如今成就，便是出自他之手。
只可惜天忌佳人，七年前晏生之死，洛家听此一言方才决定归隐自保。
那时他说此话时，老朽是绝绝不信的，但今日一见，也可感叹晏生妙算神机，自知天意。 “
“他说了什么？“
洛朝炎望着林策，脸上表情分别的认真，敬佩道：“七年后有一子对你说此话时，那人便是当今大夏明君。”
林策一下沉默下来，心里有一股子闷气呼不出来。他总开心不起来，像是被人拿住了咽喉，知晓所有的定数。
洛朝炎起身，恭敬地对着林策鞠躬，这一次林策只是坐着，没有去拦。
“老朽为政半生，自是不信这命数之说。但经此一事，老朽也不得不相信，大夏的将来，握在陛下手里。洛家能做的，就是乘上陛下的快船，见证大夏的盛世。”
“哼，这些话，倒是不像是先生这般年纪会说的。”
“自古以来谁人不死，唯有名节方能流传百世。老朽虽是半百之龄，却不比晏生弱冠，陛下与他，都是天赐之人。”
是啊，都是天赐之人，两个从异世界空降的异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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