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风雪真人
慕容翎儿那么要强一个姑娘，被人在台上抽得啪啪几声都不曾痛呼出声，如今擦个药，居然疼的叫爹叫娘。
“喂！哪有你这么擦药的？”
“这不显得我专业嘛。”
林策放下手中的冰袋，又拿起药膏轻轻擦拭慕容翎儿手臂上的另一处红肿。
“你说你至于吗？这幸好是没抽在脸上，要不然亏死你。”
“哼，你以为练剑之人，手下若是没个准头，真要是敢花了我的脸，她也别想好好的走出去。”
“那就是说，你们互相抽屁股，是故意的？”
林策大惊，这属于是有什么恶趣味吗？
慕容翎儿瞪着他，不开口也不解释。
林策见了她这表情，手下的冰袋故意敷重了些。
“嘶！疼死我了！”
“你忍着点，一会儿就好了。”
殿外的小兰端着一些吃食，听着屋内陛下和娘娘的声音，怎么有哪里怪怪的感觉。
听着听着就愈发好奇，把耳朵仔细贴在门框上，偷偷听着。
“你故意的！”
“我哪能故意，我俩无冤无仇的。”
“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转过来。”
小兰这下听得更清楚了，恨不得捂上耳朵。
可下一秒，慕容翎儿突然一下打开了门，小兰见她脸上怒意惊人，看见了小兰，她便吩咐道：“小兰！去把我的剑取来！”
林策赶紧跑路了，自己明明是好心，但某些人却不领情。
早晚疼死你！
京都，城外。
牛大汉把官家发放的一斗米藏在了里屋，又把城里买的药熬了些，端给了屋内瞎眼的妇女。
“秀珍，喝药。”
屋外寒天冻底，屋内尚且还能听见风雪声。
茅草木屋中在风雪中显得微笑，多出漏风的角落，都被牛大汉用路边捡来的破衣服给堵住。今日有官家发放的二两银子，他在城里犹豫许久，才去买来无烟的好碳，就着铁盆烧了些，屋子里总算传透一些热气。
名叫秀珍的女子被牛大汉扶起了身子，躺在灰切的被子里，她还是穿着外衣保暖。
接下牛大汉的药喝下，她脑袋微微转动间，像是察觉到了屋内的暖意。
牛大汉用自己衣物在炭火间烤热，最后放在床脚，去捂秀珍冰冷的脚。
秀珍无奈笑：“阿牛，我不冷的。”
“你不冷，俺冷。”
牛大汉给秀珍盖好被子，仔细扶平周围可能漏风的被角，又去修补屋子的风口了。
名叫秀珍的妇女躺在床上，身影只露出一个脑袋。
她眼睛上虽蒙着布，但也能在脑海中想象出，屋内那个忙碌的男人身影。
“阿牛，近来上山打猎，还顺利吗？”
牛大汉微微襟声，又笑着回答：“顺利，当然顺利。冬日里兔子野猪也是多了些，捉了些去城里卖，能赚不少文钱。”
“是吗，前些日子听王大婶说，这几日山贼闹得猖獗，他们都好几天没有进山了。”
“嚯，幽安附近，又不是只有一座山，这座山不行，换个地处也就行了。”
秀珍就没在说话了，察觉到她的情绪，牛大汉也是上前去，轻轻帮她抚正长发。
“你不用担心，俺一个大男人，还能遇到多少困难，没有过不去的坎。等到明年开春，俺就带你上山抓兔子。”
秀珍一下笑出来：“我的眼睛都这个模样，还抓什么兔子。”
“有俺在，只需要吼一声，那等霸气定然吓得兔子不敢动弹！秀珍到时候，只管去捡那吓坏的兔子就可。”
“你这秃驴哈哈。”
这时候牛家来客，牛大汉关上门，在半露天的院子里招呼了来人。
那人满脸焦急，却是开口问：“牛大哥，听说你退出了官家的比试，可是有官家逼迫？这没剩下几个日子，你的实力尚且可以争一争那奔走魁名，拿了第一不还是有十两银子，又可名次张贴街道，为我们牛村扬名，现在退出，可是官家的伎俩？”
牛大汉扭头望了望屋内，小声回道：“你可不要乱嚼舌根子，皇帝陛下的场子，官家可没有胆子作假，是我自行退出的。”
“那你这又是为何？”
牛大汉脸上有些无奈。道：“秀珍的病进来严重了些，早就没了买药的钱财，没有药材怕是顶不了几日。我对自己实力很有自信，就与官家商量，看能不能预支前名的钱两，官家不答应，我只好退出先拿底钱。”
那来人此刻满脸都是懊悔，又接着道：“你这实在急迫，可以来找街坊邻居借一些救急，这般去做，实在是亏。”
“与他们借？你认为能有多少人借给我？没有的名次就是没有，说了他们也是不信。”
“我信！我能借啊。”
“你自己借多少？要不是去过集会，有那一斗米撑着，你家老小早就饿死几日前了。”
那来客不说话了，只是不断摇着脑袋。
“苍天不公！苍天不公啊！”
“苍天要是不公，岂可让你我便宜拿得了这救命的一斗粮食。这话你在我这儿说便是，要是被有心人听了去，实在不好。”
来客沉默了些会儿，也便就要告辞。
走到风雪皑皑的门口，一回头，嘴里像是有话要说。
牛大汉道：“有话就说，我还要补屋子。”
“牛大哥，说句不该说的，秀珍如今这般样子，瞎了眼下不了床，就算顶到明年春日，可也是做不了农事。对于你来说，她已经是一个累赘了，牛大哥现在还是年轻，正是壮年大有所为的时候，可不该被人拴住手脚啊。”
牛大汉把来客轰走了，继续去找着补漏的物件。
他不知道的是，屋里的秀珍自从瞎了眼，与外界联系的桥梁，完全是一双耳朵。如今她的耳力，却是比以前好了太多。
秀珍躺在床上，身子一动不动，阴翳的眼睛上，看不出她的神色。只是一张脸僵木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事。
牛大汉进了屋子，自顾安静的修补木屋。
秀珍终在一刻淡淡开口。
“阿牛。”
“怎么了，是渴了吗？”
牛大汉就要去打水，秀珍又开口道：“阿牛，这些年来有你照顾，幸苦你了。”
“说什么话，你我夫妻一场，何必说这些。”
“阿牛，男儿志在四方，我这病怕是活不了多少时日了，若是还要拖累着你，实在让我不能心安。”
牛大汉抬头压抑着说不出话，秀珍继续开口，咬着牙：“你就出门几日，回来时…将我与父母埋在一块…”
牛大汉上前，轻轻捂住她的嘴。
“休要胡话，你我拜堂成亲，说好一辈子，便是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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