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人世间纷纷扰扰
一个是当今皇帝，一个是大家之女。这些身份叠加，显然二人是做不得普通朋友的，至少明面上不能。
林策知道，鲁迅先生的故事，之前是要在他与慕容翎儿之间重现。现如今，是要在他与洛北夜身上重现了。
皇帝又怎么了，皇帝还不能交朋友了。
而对于洛北夜来说，她知道，有些问题的答案，是不需要知晓的。也许她只是害怕，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害怕。
洛北夜静静地盯着启南明，和以往的目光不一样，又与以往的目光一样。不同于传统的古代含蓄女子，她与慕容翎儿二人的眸子，总是那么直率。一个人是傲娇满怀，一个是清风如淡。
洛北夜轻轻去看着他，一时间想要开口，一时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林策无奈摇头，他想过一切洛北夜知晓自己身份后的反应。也许是震惊，也许是恼怒，但她现在，就这样静静地呆着。
林策说：“重新认识一下，在下林策。”
洛北夜却是摇晃着脑袋，说道：“我不认识什么林策，我只知道启南明。”
“好，在下启南明。”
洛北夜一时间发愣，林策望不出她眼中的秋痕。
林策问她：“怎么了？”
洛北夜说：“总觉得，你与我认识的所有人里，都是不同。”
“这算是夸奖，还是嘲讽我是一个异类。”
“我只是在阐述事实。”
“那这个事实，令你欢愉还是感到困惑。”
洛北夜说：“我不知道。”
她出生洛府、天之娇女饱读诗书，曲艺才学无双。又是在大夏政治地位如此特殊的洛府，让她早年早早见识到，各种各样的人。有人求财、有人贪名，有人爱权，有人走马观花。
她的政治觉悟，或者对世界的态度，都是来洛府参拜的那群人来的印象，从而建立起来的。世界的不同，带上她的聪慧，让她早早认识到，世间的人儿从不简单。可遇见启南明。她又总觉得有时候人就是那么简单。
她不到不惑之年，弱冠未成的年纪，也让她积累不出太多的人生经验。在很多事情上，她只是依靠直觉，她也愿意相信自己的直觉。
他就是那么简单一个人。
望着洛北夜直勾勾的眼睛，林策深知此刻气氛有些诡异，便要做些事缓解气氛，就故作大惊道：“你不会喜欢上我了吧？”
这本只是林策一个随口的玩笑，他想捉弄洛北夜一番，也好活跃一下气氛。但洛北夜并未如他所想的那般，羞红了脸或是刻意偏转话题什么的。
她还是直率地望着林策，看得林策发慌。
那股子一如既往的淡然，却是让林策不再那么心安了。
洛北夜说：“见你如此诚然，我是不是也要诚然开口回答你的问题。”
林策摸了摸脑袋，道：“也不用那么诚然…”
“你在害怕。”
“我能害怕什么。”
洛北夜商议：“那我们诚然一些。”
“诚然就是诚然。”
洛北夜就问：“那天你在清河边上问小桂的问题，你想知道答案吗？”
林策一下慌了神，连忙偏过了视线，尴尬地嬉笑道：“其实我就是开一个玩笑。”
“可我当真了。”
“不用这样吧，你一个姑娘家的，这么直接让我很措手不及。”
“你那天的问题也让我夜不能寐。”
“我只是随意说说。”
“可落花无情，流水有意。”
“北夜你…”
洛北夜皱眉，责备道：“古往今来，谁规定女子只能含羞待蓄，几番扭捏。喜就是喜，厌就是厌。这还是你教我的道理，如今这般优柔，可不像是之前的启南明作风。”
林策听得发笑，只好叹一口气，望着她的眼睛，问：“你说吧。那么，答案是什么？”
飞雪飘飘，佳人淼淼。洛北夜的眸子，如大雪纷扰，又如晴空明朗。林策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人间啊情情爱爱什么的，林策没有刻意去学，他也知道这种东西虚无缥缈。他抓不着。那到底属于什么，他也不知道。
洛北夜也说：“我不知道。”
林策叹了一口气，冬日的冷分吹来一阵清醒。
“不知道就回去好好睡一觉，今天想不通的事，也许明天就能想通了。”
林策想赶紧结束这个话题，洛北夜与慕容翎儿差不多的年纪。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正是单纯，没有感情经历，作出一些非常的举动，林策也是能够理解的。
洛北夜自顾叹息，又给自己鼓足了劲，约定道：“等我知晓了答案，我就告诉你，你要等着。”
“放心，我身体健康着呢，没什么大病，应该是能活到那一天的。”
“那么…”
“那么…“
洛北夜笑了笑：“那么再见。”
“后会有期，下次见面，学会我那首再相逢，到时候弹一曲撑撑气氛。”
“好。”
洛北夜离开了，但林策知道，她自此是离不开了。
他惹上了一些麻烦。
这话说出来虽然有些糟践自己的意味，但他还是想问自己，洛北夜到底是眼瞎了，还是看上他哪里。这些事情的复杂程度，是比那些政事还要令人折磨的。
他自顾一个人在风雪亭间叹着气，又听见亭外的叹息。
林策恼：“你叹息一个啥？”
李弘义道：“微臣只是感慨，雪好大。”
“你一脸五大三粗的，就不要故作深沉了。”
李弘义接：“雪好大，时间情爱纷纷扰扰…”
“滚。”
“微臣告退。”
林策思考着与洛北夜的所有相遇，思考着到底是哪一环节出了问题。他不信自己几首诗词、两首曲子，真如龙傲天那般招得众女欢喜，真能如此简单打动洛北夜。若是如此，她就不是那个洛北夜了。
在林策看来，所有的感情都是需要时间积累的。洛北夜这般，该只是年轻的性子冲动了些。待她冷静下来，或许一切都不在这么朦胧了。
关于那个问题，林策没有问，洛北夜也没有说。
这是他们共同的疑问，也是来自少男少女，面对朦胧爱情的初次接触。洛北夜足够直率，也足够勇敢。反而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林策，接受新时代新思想的新青年，显得一些拘谨。
他不知道，洛北夜也不知道。
关于，什么才算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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