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宴会之威（3）
这王相一系群起攻之，最先站不住的，定是慕容老头。
慕容相老脸绷不住，立马出声：“陛下！皇后僭越是真，但当时情况危急，朝中无主。娘娘担忧大夏朝纲不稳，又想为陛下分忧，乃是一时忘了身份。于情于理，废除后位即可，但罪不至死啊！”
“望陛下三思！”
“望陛下三思！”
这一系说了话，另一系哪能干站着。
“慕容相怕是老糊涂了，自古举官谏官，都要避嫌亲族。这慕容氏女，谁人不知是慕容相女孙，这般开口，就不怕失了宰相德正！”
“女子为政，再是糊涂又怎么能做出如此离经叛道之举，这可不是一时糊涂，而是早有预谋罢了。”
“僭越只是一罪，先前陛下替身身重奇毒，怕也是和慕容氏脱不了干系。”
朝下争论，却是没人注意，那皇帝陛下已经是下了正位，走到了大殿之中。那几个开口的官员，转眼见了走过来的皇帝，吓得赶紧弯下身子。
林策问：“皇后下毒，诸位可有证据？”
那几个官员说不出话来，陛下下殿游走，尚且只有几次。偏偏就是那几次，砍了京兆伊砍了两侍郎。如今陛下的语气，可真是比起那时候，还要吓人。
官员不答，林策追问，声音大了几分。
“朕问你们，可有证据？”
“没…没有…”
“既然没有证物，便是空口无凭。在朝为官，误人清白就是无德，无德做不了朝官。满口胡话便是无诚，无诚便是欺君，欺君当是死罪！”
那官员一下跪伏在地，连忙改口：“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卑臣只是猜测，并非真正断定下毒之人乃是娘娘所为！卑臣失言，绝无有冒犯陛下之心！”
若是以前，林策真该砍了他杀鸡儆猴。如今局势，也只能说两句空话吓人了。
林策拉起了他，拍了拍他身上的官服：“楚外郎身有刑部一职，管些民间的案子即可。皇家的案子，还是交给朕来处理，莫不要忘了身份，失了职责。”
“卑臣谨记！卑臣谨记！”
皇帝回了身，又走向杨贺州。杨贺州吃着小食，皇帝下堂来站在他身前，他都才是慵懒着起身，身在的佩剑与甲胃碰撞，发出铛铛的响声。
杨贺州抱了拳，算是对皇帝做了礼。林策知道，他做皇帝，手里是握着刀子说话做事，可人家杨贺州却是拿着ak的，征战西北的王朝之军，可认不出他这个皇帝。
林策开口问：“杨将军三罪，为君、为妇、为人若皆是如此，皇后失德失心，朕废了后位，砍了皇后脑袋自是应当。”
堂上的慕容翎儿听此一言，呼吸只是一滞，衣下的拳头捏成一团，指甲陷进肉里，血液流在指尖。只是一刻，又听见殿下的皇帝开口。
“但朕不认为皇后有失。”
慕容翎儿抬头，看见杨贺州发笑：“陛下与皇后夫妻之实，臣等也能理解。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陛下若是因此失了公允，要为慕容氏开罪，可是要让天下失心啊。”
“容杨将军操心了，失心与否，还是交给朕来烦恼。将军征战伐勇，这些繁琐事，是比不过战场厮杀，真真假假，却又如战场诡道。将军行军，可知兵法有言，静以幽，正以治。若是胡乱做出了判断，可是有违兵道、国道。”
杨贺州皱眉，皇帝跟他讲国政，他尚可用武将一词推脱，便是一句有罪罚罪。但这皇帝不走寻常路，说些国政，非要扯到兵法上来，他若是说得不服，可是要落了风头。行军打仗，狗屁兵法纸上谈书只能作参考，真要上了战场，还得是实事求是刀剑相加。
与文人谈书作战，可真是蠢到了天。
杨贺州不语，林策自然接着开口。
“三罪其一：女子议政，为臣不当。夫不在堂，女子主家。若是民间百姓，男子外走他乡奔养家银两，女子是否不可作为养童孝老？慕容氏嫁入皇家，可就该称姓林慕容氏，尔等只记得慕容，可又忘了皇姓？既然是皇家人，为何不能行皇家事？”
杨贺州驳：“皇后乃是一国之母，怎可与民妇相提并论？”
“既然是一国之母，又岂是寻常女子。不是寻常女子，何来女子议政之罪？皇后坐在大殿，代表的不是慕容家，而是皇家。尔等又怎可知，朕两年登基奔走民间，又与皇后交代了哪些事？”
一语皆出，众人暗暗摇头。
说这般多，无非还是为皇后立一个议政名头。只不过众人疑惑的是，先前还要同意废后的陛下，如今又是怎么突然变了风口。说是夫妻之名，但皇帝自登基之日就奔走民间，皇后也是年中才进的宫，尚有夫妻之名，而无夫妻之情。
为皇后开脱，又是为那般？
朝中的局势，一时间浑浊不清。
王相看不懂，慕容相不明白，就是尤百达一系的保皇派，都是不知道陛下的心意。不是要避其锋芒吗？无论慕容家还是王家，二家相斗皆是陛下想看到的结局，既然慕容家上了皇家的船，皇后就是可有可无。陛下如今这样做，可是另有他意。
林策没有什么狗屁他意，只是有些气过了头。
废后即可，若是要杀身，那可真就是给诸位脸了。如今他要让杀身不成，废后也别再想了。慕容翎儿，林策保定了。
“三罪其二：女扮男装，为妇不当。君为臣纲，妇为夫纲。算是《周礼》德、言、容、工，哪一条可有规定女子穿不得男子之装？又有何人定义男女之装？”
杨贺州道：“不谈书礼，只谈民风，皇后也是不该如此。”
“皇后巾帼一番，有失女儿之风，确是小有失措。当日之事，朕已是作了责罚，将皇后打入了冷宫。再要追责，可是把朕旨意当作了堂口之风，吹之即过？”
杨贺州不语，皱着眉头。若是真如皇帝所言，将皇后打入了冷宫，此等责骂，的确是足够的。
百官不语，若是那个打入冷宫也算责罚，那可真是离天下之大谱。可他们知，明显杨贺州不知道啊。现如今，谁敢偷偷上前去提醒杨大将军呢？
“三罪其三：出手伤人，为人不当。当日之事，乃是贵妃失言在先，皇后作为六宫之主，掌管六宫事宜，又有宫正司主、尚宫女官辅佐。如何教训宫内嫔妃，只要不失公允，诸位又何能说得一二。”
杨贺州驳：“陛下所谓不失公允，从何而来？”
“杨将军是要教皇后女子之家，如何管理后宫？还是信不过，朕这个皇帝说的话语。”
杨贺州是信不过，但他不能直说信不过。至少面前之人，还是大夏的皇帝之前，他就不能说信不过。
“陛下之公，末将自然不敢质疑。”
林策看了杨贺州一眼，又缓缓走上了正位。也不坐下，就这样盯着百官。不要是花木兰、武则天生得晚了些，林策都不用这么多废话。
他开口问：“既然三罪皆空，皇后之位，诸位可还有意见？”
没人开口，那就是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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