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心中之匪
鹰山，说的正是大夏京都东城门外的鹰山。
所谓鹰山，并非只是一座山峰，而是京州到海边郦镇，这中间的群山统称鹰山群。
大夏京都的商道，四门路道，一条从西而来的清河水道，再是郦镇的海道。大夏由南而去，没有运河路途遥远，南北通商之人，走得也正是这一条海道。要入京，就要从东城过。过东城，就要过鹰山。
可以说京都大半的商脉，都被鹰山这群贼子给断了去。
鹰山群，京州平原唯一深山处，与郦镇相隔，把京都隔绝在了海内。山势巍峨，道路错综复杂，入了鹰山没有当地熟悉路的人做向导，进了鹰山大雾，是走不出去的。
鹰山的土匪如此猖獗，也不仅仅是因为地理环境。如林策之前所想，大麻烦终还是诸多小麻烦组成的。除了官匪勾结，就是民不聊生，百姓不得上山为匪。
几人坐着马车，颠簸着去鹿镇的官道上。
林策问刘二：“为何作匪？”
“活不下去，就作了匪。”
“有手有脚，何叫活不下去？”
“有手有脚，也经不住地主老爷糟蹋。”
两句话过，林策也就没再问了，张眼去瞧外面的光景。出城到鹿城的马车倒是不少，几大行商，拖着好大一些货物。
其他的一些人里，林策瞧见了熟悉的面孔。那些人见了林策，都是微微低头示意。林策没去管，把脑袋伸回来。
他出宫，自然明里暗里，都需要人作护卫。至少在上鹰山之前，他是没有多大危险的。
林策问刘二：“我们如何上山？”
“二当家吩咐我等下山，一来是联系京中冯翊，打探剿匪事宜，二来则是为了，去鹿镇与严家商谈分成。鹰山不能擅自带闲人进寨，你们要上山，只能伴作严家的身份。”
“这个鹿镇严家，是做些什么的？”
“京都严家镖局分部。”
林策呵笑，林筱筱也是没有憋住。
“嚯，你们这生意做得可是真大，拉得了一个冯翊入伙，这为商行保驾护航的镖局，也是与你们是一伙的！”
“也不全是，京都众多镖局，其他家我不知道，但严家，确是我一直在联系的。”刘二也不藏口，该说的，都是诚实招出。
林策好奇，问：“与我说说，你们与这镖局，如何合作？”
“那些商行可是精得很，鹰山出海的路不止一条，除了官道，还有众多小路。鹰山这么大，不可能派人手把持在每一条路上。与镖局合作，他们报道，我们劫道。商行运货，又会兵分几路，其中拿几处假货误人视线，没有内部消息，鹰山也是不好下手。”
“镖局这般做，就不怕信誉没了去？”
“与鹰山合作镖行，十次放七。不与鹰山合作的镖局，十中劫九。那众多镖局也是存在竞争，别人家做不下去了，他们赚得自然是多了。”
林策摇头叹息，林筱筱眼睛都瞪大了。
如此看来，鹰山做大，问题可不仅仅是出在鹰山。人心如此，整个京都风气都是如此，周边环境还能好到哪里去。
林策就算能剿得了鹰山上的匪，还能剿得了人心中的匪吗？
“与我说说，鹰山的具体情况。”
“好的公子，我在鹰山，不过是一探子，鹰山等级严明，我知晓的也不是完全通彻。”
“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鹰山有二十七堂主，其中以武大当家为尊。二十七堂主，共分七个山头。七个山头，有远有近，有明有暗。其中大当家所在的旋风寨，是七山之心。若是没有官府上山，二十七堂主便聚在旋风主寨，若是官府来人，寨中人手就是七个山头与官府周旋。”
林策想了想，问：“若是绝了七山命脉，一一攻之，这七山不就被官府拿下？”
“公子，可没是这么简单。这七山的位置，不要说是外人，就连寨中的二千余众兄弟，怕都是不能一一指出七山的位置。就算是我，也就只知道于我左右两山的山头位置。”
“山上的土匪，也不知道七山具体的位置？”
“七山分了二十七堂主，除了二十七人外，其余山众，都只是知道自己山头与旋风寨具体的
位置。寨中有规矩，是不能随意走动不属于自己的山头之地的。”
林策心惊，这鹰山之匪盘踞鹰山，果然还是有一些本事的。具体来说，就是将整片鹰山势力，分封七个山头，以旋风寨为首，又互相帮衬，各自自治。
这种做法，是能避免情报泄露后，被官府的一网打尽。但很明显，这种分封之治，一定有一个巨大的弊端后患。
林策试探问：“鹰山的七山众堂主，怕是不合吧。”
刘二回过头来看林策，眼睛里带着一些疑惑，道：“公子如何知道？可是先前有得到过鹰山的情报？”
“看来，确是这样。”
“七山堂主，正是会因为山地势力范围、截获的货物分成上，常常有口角之争。去年的十三堂主，便是与三堂主利益分成不合，夜里拿了刀子，捅杀了三堂主。”
林策笑，果然再强大联盟，最容易崩塌的，反而是内部。既然找到了缝隙，林策可就要接力掰上一掰。
林筱筱昨夜没有歇息好，此刻躺在马车内睡大觉，身子随着马车摇晃，没几下脑袋倒在了林策的肩膀上。林策拿着旁边的毯子给他盖上，林策问刘二：“去了鹿镇，见了严家，上山如何扮得了严家人。怕是严家这里，就是先不认识我们。”
“公子不急，去了严家前，你是做鹰山人。出了严家，你就是做严家人。”
“严家既然要派人，上山与旋风寨谈分成。你如何保证得，山上之人不认识严家的子弟？”
“公子不知，这严家，可是还没有完全定下与鹰山合作，自然没有人上过鹰山。谈得好了，我不告知程序还有上鹰山作锲一事，倒是你们便是替严家上鹰山的子弟。谈不好了，严家不上山，你们便就是替严家上山。”
林策仔细听着，考量着方法中是否有不妥。而刘二则继续说着法子：“公子最多在鹰山待上十日有余，这十天的时间，无论是严家，还是鹰山，都不可能这么短时间内察觉出不对。”
刘二作为鹰山与严家唯一的线人，自然可以打这手信息差办事。
林策听了，目前的计划是没有明显不妥之处的，倒是除了问题，就先只能随机应变了。
“行，就这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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