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画中暗意
这画是丁沅久画的没错，为民请愿之类的事也是真的。
不过这画其实早就落到了景帝陛下的手中，只不过刚好最近燕州大旱，丁沅久年纪大了刚好在死在了家中。
无意间听董长青说起此事，陛下就把这事儿拿出来作秀了。
这幅画的确可以往反意上解读，因此在皇宫中一直被深藏而未被拿出来过。
苏闲怎么可能见过？
更何况苏闲还说了一个奇奇怪怪的名字。
“没，没看错了。”
苏闲赶紧摇摇头。
这画的布局和清明上河图极为相似，但是仔细一看，那内容比清明上河图要惨得多得多。
因此，这意境比起清明上河那差了也不止一星半点。
“突然拿这么一幅画来是怎么回事？”
苏闲接下来就看到了画面上满满的血手印，自然意识到了这件事不简单。
董长青这才顺着话茬解释了一番。
这件事的起源，自然是苏闲提到的，干旱之地水源被控一事。
景帝就做了两手准备，第一手是苏闲给的降雨，从源头解决雨水的问题。
这第二首就是派出吴鉴心去抓那群地头蛇，这是从底层解决民生问题。
而派出的这个吴鉴心也大有来头，他原本是户部侍郎，不过因为和王安不合，就被挤出了户部。
又因为跟张景栋也怎么合得来，就被吏部又踹到了燕州地方去当小官了。
这回被景帝定为钦差大臣，那自然是准备重点培养一下这个王安、张景栋两头都不靠的人。
之前户部尚书是马三钱，自从王安下马之后，马三钱就一直告病在家，并且多次发来奏折要请辞回家。
马三钱手还算干净，所以陛下也不准备赶尽杀绝，只是他跑了之后户部就需要人接手，而且还得要有理有据。
于是，景帝就想到了这件事。
只要苏闲把这画卷的内容解读出来，给了景帝能动手的由头，功劳再往这事儿的发起人——也就是吴鉴心身上一套。
那他走马上任户部尚书一职，也就是顺水推舟的了。
“陛下这是给六部都换血啊！”
苏闲一针见血地点出问题关键。
之前六部之人，不是王安手下就是张景栋手下。
陛下想要取消御史大夫、宰相的职位，那剩下的六部肯定也得清扫一番。
配合上苏闲出考卷筛选新官……
嘶！
这景帝，动作可真不小啊！
“苏公公高见！”
董长青立刻恭维了一句。
苏闲的确厉害，陛下的想法苏闲都不用知道，只要这些事儿往苏闲面前一摆，他基本上就能猜到个七七八八。
“让我细细看看。”
苏闲挥手示意让董长青不用旮夸，目光就在画卷上扫了起来。
景帝要的，无非就是从这幅画上找出点由头来，好让吴鉴心下去查。
这只要是画上有的内容，就算颠倒是非黑白，苏闲找出一个算是一个，自古文人干的不都是这种事儿么。
“嘶……这画，不对啊！”
苏闲匆匆扫了几眼。
“何出此言？”
董长青赶紧凑了过来。
这画是被藏于皇宫之中，又是丁沅久所画，董长青自然是见过的。
可董长青不见得有何奇怪之处啊！
“这儿有条运河，运河从城外而来，有船只顺流而下，直到这个码头。”
苏闲对这个格局很是熟悉，因为张景栋让苏闲办的那个事儿中，就有一个类似的这样的布局。
“老头，你看这个城市的格局，面熟吗？”
苏闲问。
董长青歪头看了看，又侧过身子，最后又稍稍旋转了一下画布，突然惊出了声。
“这是津河城！”
苏闲点点头：“我只是觉得面熟，这事儿还得你来确定。”
董长青面色凝重。
“此事可不得了，津河城可是天子渡口，如果画中的城市并非捏造而是写实。”
“那这画中所描述的画面，说不定暗喻了不少黑暗之事！”
之前张景栋给的活儿中，苏闲就大概了解过津河城的地位。
这是运河到京师云明城的最后一站，大量的物资都在这里集散。
“你看，这码头上停着几艘船只，还有搬运工在往下不断搬着麻布袋，上面有小子……是米！”
“这些人显然并非官府之人，这是在说，你官府的官粮已经被有心之人偷走了啊！”
苏闲的手指在画卷上缓缓挪动，顺着画中人的人物轨迹继续往下说道。
“你看，这些人将你们的本应该收上来的官粮，运送到了就在码头旁的民宅之中。”
“而在民宅的不远处，又出现了骡队，驮着米粮前往……”
苏闲的手指顺着路径，一直往上挪动。
“这是官仓！”
画中在城墙跟下，正是一处庞大的宅院，院子墙上还写着一个巨大的官字。
“而就在这官仓的旁边，却开满了酒肆，这不是暗指你景国的官粮不仅被人洗过了一遍，还被人堂而皇之地搬出来卖掉，以权谋私吗？”
看到这里，董长青已经脸色发白，额头上也是汗珠密布。
“更可笑的是，就在这官仓一墙之隔的城外，却是流民的埋骨之所。”
“你仔细看看这树，连树皮都被啃没了，整个郊外都是光秃秃的一片，就连草也见不到几根。”
苏闲笑了起来。
“画这幅画的人，可真是个人才啊！”
此刻董长青哪里还有笑的心思。
没想到，这幅画中居然暗藏了这么多的细节，而这幅画明明就藏在了宫中，却一直遭到忽视！
“还有呢！”
苏闲又指了指城墙：“你看这城墙上的官兵，寥寥无几，个个都在打瞌睡，暗示的正是你景国的官兵城防松懈，若你们早发现这一点，不指定王安都没有造反的机会！”
“对……苏公公说的极是。”
董长青擦了擦汗。
“等会，这个是什么？”
苏闲指了指一栋完全陌生的建筑。
这栋建筑高高处理的城墙的不远处，应该是个木质的塔楼，但是它距离城墙的距离又不像是对抗敌军用的那种眺望哨塔，毕竟距离和高度都不够。
“这个名叫望火楼，是为了检测城中火情之用。”
哦！古代消防局啊！
苏闲了然，紧接着就是一笑：“城中至少九成的房屋都是木质结构吧？如今大旱马上天气炎热，火灾风险进一步提高。”
“你看着望火楼上一个人也没有，如此一来也太松懈了吧？”
“就算你们到时候查到官粮食失窃，来人给你们官仓放一把火，你们又能怎么样？”
苏闲将董长青问得哑口无言。
因为无论是津河城还是云明城，望火楼所配备的人员一直都不足，若有其他的事，望火楼的人员也可能随时被抽调走……
“这都是小问题，真正的大问题在于……”
苏闲摸了摸下巴，突然又有点犹豫。
“说不通啊……难道只是单纯巧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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