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公公真知我也！
“苏公公……”
吴鉴心听到苏闲骂自己肤浅，起先还是有点怂的，毕竟才刚被教育了一顿。
可是一想到，贪官，这可是他作为一个清官，一个一根筋正直官员不可侵犯的底线，立马又有了反怼的勇气。
“六国延绵数百年，无一国肯放任贪官，如此便可见贪官的危害。”
“苏公公如此支持贪官，难道苏公公你……”
如果要说苏闲是个贪官，那还真跑不了。
毕竟苏闲已经在想着利用印刷机来印刷自己的话本，以求牟利。
这可是板上钉钉的以权谋私啊！
“哈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还真就是个贪官。”
苏闲咧嘴一笑，似乎对贪官二字没有任何忌讳。
你？是贪官？
此刻在一旁的落雪都投来了不可思议的目光。
苏闲每天在她眼皮子地下，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她可是清清楚楚的。
在落雪看来，如果苏闲要当官的话，那也绝对是个好官，清官。
若非如此，陛下也不会如此重用苏闲了。
那苏闲所言的贪官又从哪里来呢？
落雪是疑惑的，可吴鉴心一下就警觉了起来。
以苏闲的才能，若苏闲真是个贪官，那恐怕整个景国都会倒大霉。
别说一个景国了，就算六国财富加起来，苏闲一个人也能贪个干干净净吧？
正在吴鉴心考虑要不要把这个劲爆消息告诉陛下的时候，苏闲下一句话就已经接了上来。
“吴大人，我有几个人想要问你。”
“看吴大人的模样，应该算是个清官吧？”
今天吴鉴心过来的时候是穿着官袍的，这一身官袍破旧无比，甚至还打着补丁，跟苏闲之前看到的那些官员大不相同。
“那是自然。”
吴鉴心骄傲地抬起了头。
“景国四品大员以上的京官，陛下应该就会赐下宅邸了。”
“一个四品大员，家中父母妻子加起来少说也有七八口人，加上府上婢侍，以四品大员的年奉，不知能否支撑得住？”
苏闲笑问。
吴鉴心是户部官员，对于银钱调度自然熟悉无比。
“这……若是拮据度日，倒也能勉强度日。”
“若家中妻子重病，总不能找宫中太医来看病吗？那看病的银钱哪儿来？”
“陛下偶有赏赐，只要有所功绩，保家人无虞应该没问题。”
吴鉴心回答。
“那若要是没有赏赐余钱呢？”
“此刻又有人送钱上门，请你办事儿，这事儿你是办还是不办？”
苏闲接着追问。
“坚决不办，就算妻子病死，这份钱都不会收受。”
“不光是我，历朝历代已经有了无数先贤清官好官做出了表率。”
吴鉴心坚定地回答。
“好！”
苏闲竖起了大拇指，随后便吐槽了一句：“不过谁要是嫁给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吴鉴心居然脸上一红，似乎想到了什么，心中已然有愧。
“吴大人好像曾经被贬在外，做过县令吧？”
“据说吴大人治下，百姓安居乐业，可见吴大人是个十足的好官。”
“那如今吴大人重病，可又因为是个清水衙门无钱诊治，百姓感动之余自发凑足银钱，请吴大人治病。”
“这笔钱，吴大人若是受了，恐怕就成了贪官。”
“若是吴大人不收，小命不保，我景国失去一名好官，那你治理之地也将重新被贪官接受，百姓会接着被人鱼肉。”
“这种情况，吴大人当如何选择？”
吴鉴心这下噎住。
“官，可以清，但不用这么极端。”
“官，也可以贪，但并不代表贪官就是坏官。”
“若你小小一贪，可保景国盛世百年，吴大人你当如何选择？”
吴鉴心低头，这个问题出来，他已经清楚地认知到了自己的问题所在。
“苏公公教训得是。”
“为官者，始终需以百姓为大，以为追求当一个清官，不过是保全自身名誉的懦弱之举。”
苏闲点了点头。
“水至清则无鱼，若哪个国家清一色全都是清官，这个国家的国运恐怕也不长久了。”
“可……按照苏公公的话来说，一人为官数十载，这中间大大小小无数的机会滋生小贪。”
“这一旦坏了人的本性，小贪及大贪，又势必会祸及朝廷根基。”
“这个问题怎么解决呢？”
吴鉴心问道。
“人性皆贪，就拿吴大人你本人来说，你是否有过忌惮贪官与清官的界限，而无法做出最佳选择的时候？”
“例如陛下让你去秘密查案，因为你要秉持好一个清官的本性，反而处处受那些贪官所掣肘？”
这个话题一点，吴鉴心可太有感触了。
起初吴鉴心被派去调查各地干旱中水源被控制一事，各地的豪强听说他来了，纷纷都在酒楼大摆宴席要宴请吴鉴心。
傻子都知道，他们是想贿赂吴鉴心，可吴鉴心若是不去，便会大大地提高他们的警惕性，提高他的办案难度。
可若吴鉴心他要是去了，朝野之上便必定有人弹劾他是个贪官，那调查出来的一切信息都会被人指摘。
在那个过程中，明明有太多便利的窍门、捷径可以用，可以走，但他就是死死受制于清官本心四个字，有力也难发。
“正是如此，苏公公真知我也！”
吴鉴心苦笑不已。
“所以第一个关键，就在于何为贪官，何为清官，这个界限如何界定，不能人人谈贪色变。”
“我们不能让一个虚的名头，成为真正好官头顶上悬着的利剑。”
“正是！正是！”
吴鉴心频频点头。
其实这一点，景帝做得已经很不错了，只是吴鉴心在这方面深有感触，导致一下子就被苏闲给拿捏住罢了。
“这第二个关键，就跟我刚才提到的问题有关了。”
“吴大人你大可以猜猜看，这第二个关键是什么。”
吴鉴心细细将刚才苏闲提的问题揣摩了一番，迟疑问道。
“难道是我景国给官员的俸禄太少了？”
“可官员俸制自古便是如此，六国中其他国家也是大差不差。”
苏闲微笑着摇了摇头。
“不是钱的问题，是制度的问题！”
“景国的官制，本身就存在着巨大的缺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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