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氏族门阀
亲人被人所杀，这种仇恨绝对不是简简单单的几句道歉，或者说送个什么礼物就可以弥补的。
况且方恒已经把该做的事情都做了，让那老兵的家人得到了应由的照顾。
本来人家已经走了出来，若是徐志贤再去，难免会让人联想到一些东西，从而刺激情绪爆发。
这种腻歪的事情，方恒不喜欢去做。
“是我唐突了，不好意思！”徐志贤叹了一口气。
“对了，你那摊丁入亩是什么意思？跟田产有关吗？”徐志贤一转话锋问道。
徐家是兵家，这种土地田产的事情跟他们关系不大，所以方恒也没多想，随口便是说道。
“就是把人头税改为田产税，测量全国土地面积，之后均摊到没亩进行收税。”
就在方恒话音落下的瞬间，徐志贤那眉头便紧锁了起来。
这下是方恒想得太少了。
他们虽然是兵家，可兵家也是要屯田的。
改变税收模式，这关系到多大，关系到多少人的利益，徐志贤心中可是一清二楚。
“你这是要与士绅豪族门阀对立吗？”
摊丁入亩最终会对这些人造成很严重的损失，要是真的落实的话，每年这些人的收入会减少三成。
这是什么概念？这等于是要了他们老命的概念。
“绝对不行，这政策一旦落实，你当即会被万夫所指，所有人都将会是你作为仇敌。”
听到所有人三个字，方恒不免有些想笑。
“所有人？难不成在你眼里，豪强门阀才叫做人？其他少田无田的百姓，这些无产阶级，不是人？”
“你别忘了，是谁给他们种的田，是佃户，不是他们自己种的田。”
方恒还以为徐志贤至少到现在脑子会聪明一点，没想到和以前还是没有多大的区别。
面对这种情况，除了叹气之外，方恒也没啥可说的了。
徐志贤这时似乎也知道了自己想法出现了问题，但是既得利益者的怪圈他没办法跳出来。
在他的认知里面，他们这些官员其实是和氏族门阀绑定在一起的。
一旦牺牲了氏族门阀的利益，同时也是在侵害他们这些官员的利益。
“方恒，你要真的这么做，之后你的路途会极为的艰难，你可真的想清楚了吗？”
这一点还不需要徐志贤来提醒，方恒摆了摆手说：“你若是没有别的事情，还是先回青州府吧。”
目送着徐志贤离开，青菱好奇的看向方恒。
“说来也是奇怪，我认识里的徐志贤并不是这样的，好像除了他爹之外，还没人可以像你这样的命令他！”
青菱说的倒是真话，徐志贤是那种典型的权臣子孙，朝野内外是谁都没办法入他的眼。
正是因为如此，之前和青菱才会有很多的摩擦。
而现在徐志贤只是跟方恒接触了这么一点时间，就被方恒驯服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青菱真的很好奇，方恒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管他呢，反正他只要不跟那徐权一样就行了。”
“对了，你应该没通知陛下徐权坐视不管的事儿吧？”
青菱无奈的撇了撇嘴。
“你不是让我别说么，我就没说。”
“真搞不懂你是怎么回事，明明他那么针对你，你还要袒护他！”
“这件事要是陛下知道了，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方恒无奈一笑。
“你也知道陛下知道了不会放过他，他是谁的人你可别忘了，到时候别让别人觉得我是陛下为了对付那人的棋子！”
方恒虽然站在了周若瑾这一边，可他并不愿意做一枚双方争斗的棋子。
青菱不再说话，她反正搞不懂方恒为什么那么在意身份。
在她眼里，只要安安心心的侍奉陛下，那就做好了臣子的责任。
方恒整天挂在嘴边的独立思考，她是一句也听不懂。
对于这一点，方恒也不是太在意。
要是那么容易就能让别人拥有独立思考的能力，那他早就成了某个宗教的领袖了。
时间一晃来到晚上，大坪县这边灯火阑珊歌舞升平，而与此同时的京城，却是锦衣夜行万家闭户，百官乘轿穿行在大小街道之上，千牛卫几乎肃清了街上每一个人。
以求这些官员，能以最快的速度赶往皇城。
皇城大明宫中。
“难道你们还没查到吗？历朝历代真就没有摊丁入亩这一政策？”
“难不成满朝文武还不及大坪县一个县令懂得多？”
“朕要你们有何用？”
“若是天亮之前尔等还不能将摊丁入亩政策如何实施的计划拟定出来，那你们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在周若瑾的怒吼声中，一众文官纷纷跪倒在地。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此摊丁入亩政策若要实行，首先则要丈量田地，而我大周幅员辽阔，田地数不胜数，这要丈量到什么时候啊？”
“若是下方瞒报，少报，这又该如何处理？”
“陛下，这所谓的政策看似有利，却全篇皆弊，还请陛下三思啊！”
大臣们的意见总结就是办不到三个字。
光是一条，下方瞒报少报田地，这些税收可就没了。
而且谁都明白，当地门阀氏族必然和当地的父母官员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要让他们实际测量田地面积，这又是何等的难度？
“这么说来，我都能一眼看出这是利国利民良策的摊丁入亩，在你们眼里如此不堪？”
“还是说你们想告诉朕，这大周天下不是朕的天下，而是那些氏族门阀的天下？”
“难不成连朕下令彻查田亩，他们也敢欺君？”
“还是说，你们觉得朕昏庸无能，不分好坏？”
众人齐刷刷跪下，没有一个敢把脑袋抬起来。
目前就是一个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氛围，周若瑾也算明白了，恐怕要了这些人的命，他们也不会真的推行摊丁入亩。
门阀氏族居然扎根朝廷已经如此的深。
深深吸了一口气，周若瑾眼中浮现出了一抹无奈，这可能又是一件短期内无法完成的事情了，若方恒在这里，或许他会有办法，这个念头出现在了周若瑾的脑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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