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好算计
府衙大门外，拿着出头镰刀和各种农具的农民，里三层外三层将府衙大门围的水泄不通。
以至于那些连夜赶去四处张贴告示的衙役，都挤不进府衙回报消息。
这气氛俨然有了要暴动的影子，每个人都像是装满了火油的罐子，只要一点就着。
对面的一栋楼里，白家父子正饶有兴致的看着着滑稽的场面。
“咱们的人已经混入人群之中，一会只要那方恒动了手，崇州府上下所有百姓都会知道方恒是个不折不扣的杀人魔，到时候我看谁还敢领他分发下去的土地。”白朝文满意的笑着。
这一幕是他昨晚准备出的节目效果，就目前而言，他还很是满意。
倒是一旁的白朝武就没那么满意了，嫌弃的一撇嘴。
“要我说啊，直接让我们买通的那些浪人冲进府衙，直接把他剁成八块，那多省事？咱们又不是没干过同样的事情。”
白连顺突然干咳两声打断了白朝武的话。
“行了，既然能兵不血刃，那就先兵不血刃的办，这个方恒绝对不是等闲之辈，第一个办法或许会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好用，到时候再用第二个办法！”
话音落下，三父子再度凝视向府衙门口，就如同三条蓄势待发的毒蛇，准备给猎物致命一击。
就在这万众瞩目之下，方恒身着官服，在大司农的带领下走出了大门。
顷刻间一群农民一拥而上，似乎想要直接动手。
大司农立马喊道：“怎么着？想造反还是怎么样？袭击朝廷命官，你们有多少九族可以被砍的？”
大司农这一喊，所有人立刻停下了脚步。
“我们没想把他怎么样，我们只想要他给我们一个解释，凭什么要收我们的田地？”
“对啊，我们耕种了这么多年，凭什么要收走我们的田地？”
场面顿时又混乱了起来，众人开始乱七八糟的大喊着。
方恒看向最开始喊话的人，衣衫褴褛已经算是美化后的形容词，那人几乎只穿了条裤衩子，面黄肌瘦不说，浑身骨头清晰可见。
方恒都想问他一下，到底是有多久没吃过饭了？
这大冷天穿这么少，还这么瘦，没死都算是奇迹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收你们的土地？”方恒问道。
大司农立马重复了一遍方恒的话，用更大的声音喊了出来。
“你已经把士绅老爷们的田地收了，下一步不就是收我们的田地？”
“再说了，你把老爷的地收了，我们给谁种地去？”
方恒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给你自己种地不行吗？”方恒问道。
“我呸，给我自己种，我种是种下去了，可收的时候是不是我收，那可就不知道了！”
“你们这些狗官不都喜欢这么做，不把我们百姓当人来看！”
对于这些农民来说，谁当官都一样，千百年来都被剥削着。
有时候剥削他们的官员会比较仁慈，帮他们讨回一点公道，即使是那样，他们也能高呼青天大老爷。
至于什么把地分发给他们这种官，他们压根就不敢想这种事。
而此时方恒也算是明白了他们的意思。
“也就是说，有人告诉你们，我把田产分发给你们，等你们种完田之后，我会把田里的庄稼全都收走，是这样的吧？”
如果真有人告诉这些农民这些话，那方恒都会忍不住对那人竖起大拇指。
人的焦虑是永远没办法治好的病，特别是患得患失的焦虑。
一旦自己得到的东西，有失去的可能性，那么焦虑就会被无限放大。
这些农民没办法得到答案，唯一得到答案的方式，还得等到明年秋天丰收的时候。
可这焦虑却在无时无刻侵扰着他们，直到秋收前，他们都没办法肯定方恒会不会派人收走他们田地里的作物。
这种不信任的感觉一旦出现，严重的情况下可能会导致大量的荒田出现，没人敢再种地，即使饿死，也不敢去种。
“各位远道而来，应该还没吃饭吧？”
“昨日宴席剩了很多的原材料没做成菜，还请各位跟我进府衙，我让人把菜做好，咱们边吃边聊！”
方恒一说到吃的，很多人不自觉的咽起了唾沫，看样子是真的很久没吃饱饭了。
方恒立刻吩咐后面的赵坤。
“让所有厨子起来，把昨天剩下的菜全部做好端出来，让衙役们把桌子也搬出来。”
赵琨扫了一眼外面的人山人海。
“大人，这些人得吃多少啊？”
这外面至少上千人。
一人算吃五十文钱，十人就是五百文，一百个人就是五钱银子，这些人一顿饭就得吃五六两银子。
“这点钱只是毛毛雨，你去做就行了，到时候我会让幕后主使吐出更多的东西！”
赵琨无奈，只能回到府衙安排方恒的吩咐。
很快饭菜的香味从府衙之中传出。
围在门口的农民依旧保持着对方恒的警惕，不敢走进府衙。
这一点方恒早就料到了，挥了挥手，早就准备好的衙役们，将桌子和凳子从府衙中抬了出来。
沿街几十张桌子很快摆好。
随着桌子摆好，一道道飘香四溢的菜被端了出来。
“大家别急，桌子可能不够多，菜慢慢上，保证大家都能吃饱！”
赵琨快步跑到方恒身边。
“大人，厨房的菜可能不够多，我让下人去南市买菜了。”
方恒点了点头。
“嗯，先让这些人吃饱了，之后再说别的！”
赵琨虽然有话想说，可目前也只能遵从方恒的安排。
大司农此刻正一脸嫌弃的站在方恒身边，看着那些农民狼吞虎咽的样子，他竟是露出了想吐一般的表情。
“大司农，怎么了？身体不适吗？”
“那倒没有，只是看着这些人的样子，这哪儿是在吃饭啊，啧，真不知道大人怎么想的，这不是浪费粮食么这？”
方恒微微一笑。
“他们能吃饱，这怎么能叫浪费粮食呢？”
大司农小声嘀咕了一句：“吃饱了也得不骂厨子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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