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下葬之日，举国哀痛
洪武二十五年，五月五日。
近来几日，天气有些阴沉。
仿佛老天爷也在为太子朱标的猝然离世，感到惋惜。
朱标遗体，在紫禁城停留十日后，终到了送葬当天。
文武百官，紫禁城中众人，皆着一袭白衣。
奉安殿内。
吕氏带着太子后嗣，落座于旁。
众臣子便杵立在外头，其中包括，被圣上特批回城的蓝玉。
这时，门口传来太监声。
“陛下驾到——”
同样，白衣加身的老黄来了。
在众目睽睽下，他缓缓走到奉安殿中。
看着那严密封存的棺椁，老黄瞬间红了眼。
这是他跟标儿的最后一面。
如果当初知道，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他也不会，让标儿那般不辞辛苦……
老黄将堵在喉咙处的伤心，狠狠地咽下去，强撑着没流出泪水，转过身看向众人。
他脸上威严不减，却多了几分消瘦和沧桑。
这段日子以来，若非有江寒陪着，不断给他惊喜和希望。
他怕是会一夜白了头！
“时辰已到，起灵——”
掺杂着悲凉的声音，响彻整个奉安殿。
由老黄领头，领着东宫家眷及文武百官们，带着朱标棺椁，浩浩荡荡地出了紫禁城。
街道两边，来往的百姓，皆叩拜在地上。
不时，还传来一阵呜咽声。
朱标生前为人谦逊善良，是个爱国爱民的好太子。
当初无人不称赞，盼望着等朱标成为大明天子后，给百姓们带来更好的生活。
哪知一切都发生的太猝不及防！
作为百姓，大家都没办法亲自去给这位人人爱戴的太子磕头行礼。
在一众人走过时，人群中的江寒，抬起头看过去。
走在前端中央，那位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应该就是当今圣上吧？
目前看起来精神劲儿，似还挺好。
只是，用不了几年。
这位功绩卓然的圣上，就会越发虚弱。
最后驾崩于洪武三十一年。
江寒不禁感慨般地叹了口气。
在那之前，他一定要存到足够多的钱，带着老黄隐居避世。
过了许久，送葬的队伍才走得远了些。
啧啧。
那些当官的，一个个的，还得跟着徒步送葬。
瞧着就辛苦！
果然，他想得没错，当官麻烦死了。
还是当个小老百姓，做点小生意差不多！
江寒的目光，更加坚定。
队伍中。
继太子妃吕氏带着朱允炆和朱允熥及另外两个小儿子和三个妹妹。
朱允熥，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脸色有些微醺，并没有很伤心的样子，嘴角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旁边的小太监，一直紧紧跟着他，时刻准备着想要上前搀扶他。
吕氏搂着朱允炆，偶尔瞥过去瞅那么一眼，像是早有预料似的模样。
朱允炆倒一心都在朱标的棺椁上面，哪里还能注意到身边这些情况。
天上起了一片乌云，跟众人的心情一样阴沉。
太子朱标，谥“懿文太子”，葬于明东陵。
棺椁入土之时，送葬队伍的哭声此起彼伏。
车马边，也尽是满脸悲痛的蓝玉等一众臣子。
常氏未离世前，与太子朱标，夫妻两人恩爱两不疑，情比金坚。
那时，常遇春之子，常升和常森都暗暗看在眼里。
再加上，朱标本就有治国之才。
二人自然坚定不移，站在他身边，好好辅佐。
蓝玉乃是常氏的舅舅，朱标便是他的侄女婿。
他更是不用说，一心坚定辅佐朱标。
可惜啊可惜！
如今，太子朱标骤然离世！
他们一众辅佐之臣，也变成了无家可归之人。
哭得，那叫一个涕泗横流！
朱标几个儿子当中，唯剩朱允熥，是太子和常氏的嫡子。
若要选一个人辅佐，他们自当是选朱允熥的。
至于朱允炆。
当初常氏去世后，因吕氏一向乖巧懂事，才将她扶正。
但，在他们心中，朱允炆始终只是个庶子。
又怎么可能比得上，真正的嫡子朱允熥？
“好啊！太好了！”
在众人悲伤不已之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声音。
众人循声望去，居然是朱允熥在说话。
只听他嘴里继续喃喃道：“死得好啊！死得好！死了就没人管我了！哈哈哈！”
他边说，居然还边站着尿了裤子。
众人看傻了眼，这是在玩哪出啊？
霎时间，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死亡的压迫感。
此时，老黄一脸煞气，背着手，半眯着眼，冷冰冰 地盯着朱允熥。
蓝玉几人微微瞪大眼睛，都惊呆了。
刚才，他们还下定决心要辅佐朱允熥！
结果，他就惹这么大的祸？
他们上去劝阻也不是，杵在原地也不是。
老黄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怒气已经直冲脑门。
他怒吼道：“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这么一吼，似把朱允熥给吼清醒了。
他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仿佛压根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平日里，你胡闹些，也就罢了！”
“可今日，是你父亲的下葬之日！”
“你也要在这大庭广众下，丢我老朱家的颜面吗！？”
“你对得起，你爹以往对你的谆谆教导吗！？”
闻言，在场众人连忙低下头。
生怕跟朱允熥一样，被圣上劈头盖脸地责骂一顿。
圣上已经很久没如此恼怒过。
关键朱允熥乃是皇室子孙，才会这么斥责。
若是换了旁人，早就已被拖下去当众斩首！
朱允熥都被吓懵了，哪里还顾得上三七二十一。
老黄看他这副痴儿模样，更是气得青筋直冒。
“你，现在立刻回宫！去你爹的牌位前，跪上一天一夜！”
“好好想想你到底做了些什么！”
朱允熥依旧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还是，他身边的小太监小声提醒，他才反应过来。
连礼都没来得及行，逃似的溜走。
吕氏暗暗将一切尽收眼底，脸上不禁划过一丝喜悦。
她这是无奈之举。
如今太子朱标离世，下一个能继承大统之人。
无非是她儿子朱允炆及常氏之子朱允熥。
只有让朱允熥在圣上心中彻底失望，才能稳住她儿子朱允炆的皇太孙位置。
老黄重重呼吸了一口气，悲痛再次溢于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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