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不二人选
次日，黄子澄下了朝之后便去了御书房。
“臣参见陛下。”
他跪在地上行大礼道。
老黄坐在书案前，全神贯注地看着奏疏。
今日朝臣们又递上来了不少。
黄狗儿好不容易为其整理的桌面，瞬间又快被奏疏给淹没了。
但这些奏疏，有一大半都是在催促册立皇太孙之事。
老黄看得有些头疼，目光从奏疏上转移到了黄子澄的身上。
“起来吧。”
黄子澄这才起身，恭敬地回话道：“臣昨日陪同方孝孺与刘三吾两位大人一起去了江寒家中。”
“二位大人很是仔细的为江寒授课，并且为他讨得了国子监的名额。”
“国子监的监丞叶永望叶大人让江寒今日便可以抽时间去国子监报道了。”
昨日去授课前，他便被陛下召见过。
命他跟在旁边，不仅得监督二人，还得帮助江寒隐藏身份。
方孝孺和刘三吾乃是儒学大家，在朝廷中的影响力太大。
若是他二人知道了江寒的真实身份，必定会坚持要将其身份公之于众。
到时自己的计划会被打乱不说，还会让江寒成为众矢之的。
他虽然是私生子，但他的才华是不可让人忽视的存在。
到时不管是朱允炆还是朱允熥，他们身后的各方势力都会开始蠢蠢欲动。
老黄不想看到那样的局势出现。
所以眼下最好的办法，只能隐藏江寒的身份。
等到将来江寒靠着自己的实力一步步爬上去之后，再找合适的机会公开他的身份便是。
听到黄子澄的汇报，老黄满意地勾了勾嘴角。
“很好，你继续跟在他们身边每日准时去给江寒授课。”
“至于国子监那边，你且与祭酒知会一声便是，别让他们太过为难江寒。”
黄子澄应道：“是，臣知道了。”
说罢，他便退出了御书房。
刚出去拐了个角，便在廊上迎面遇见了太子妃吕氏。
对方一席华服，笑意盈盈，直冲他而来。
黄子澄没办法躲开，只能迎上去，恭敬的行礼道：“拜见太子妃。”
吕氏态度很是客气，伸出纤细的手轻轻抬了抬，“黄大人不必多礼。”
“你乃是我儿的老师，便与本宫是一家人才对，不用行如此大礼，显得生疏了许多。”
看似是在说客气话，实则话里话外都在跟黄子澄套近乎。
其中蕴含的深意，黄子澄心知肚明。
他一向是站在朱允炆这头的，觉得朱允炆才是当之无愧的皇太孙人选。
但眼下……
因为江寒的缘故，恐怕这储君的位置还有待商榷。
陛下很是看重江寒，此事是万万不可透露给吕氏的。
黄子澄暗暗给自己提了个醒，略显正经的回复道：“太子妃性子随和，但我们这些做臣子的。”
“始终还得遵守礼节，不然传出去会说太子妃的不是了。”
他拿出礼节来压吕氏，吕氏也不好多说什么。
话锋一转：“黄大人近来似乎有些忙碌？允儿说前几日在学堂上都未曾看到过黄大人过去授课。”
“本宫也听说黄大人常常陪着陛下出宫去，想来黄大人很是受陛下的青睐。”
“还希望黄大人能在陛下面前多为允儿美言几句。”
“他日等允儿成就了，自然也会记得黄大人的好。”
潜台词，你帮朱允炆当上储君，当以后朱允炆当皇帝了，就赐你荣华富贵，使你官运亨通。
黄子澄自然听得懂这话里的蕴含的意思，可他不敢让吕氏知道自己懂了。
只好装傻地点了点头，回应道：“二爷一向受陛下喜爱，将来必定前途无量，太子妃不必忧心。”
他不能答应吕氏这个要求，但也不能是拒绝的态度。
表述得模棱两可是最好的法子。
吕氏听到这话，心中生出一丝纳闷。
黄子澄一向是站在他们这边的，今日为何态度有些暧昧不清？
他乃是大明的忠臣，总不可能偏向性子顽劣不堪的朱允熥那边。
近来黄子澄又总是跟在陛下身边。
难不成圣意当真有变？
想到这儿，吕氏继续追问：“本宫近日来一向让允儿多去陛下身边尽孝，以宽慰陛下的丧子之痛。”
“黄大人以为，此举可有什么不妥？或者，也许还做得不够？”
她就差把‘陛下是否觉得朱允炆能够被册封为皇太孙’这句话说出口了。
黄子澄哪里敢多透露什么，生怕自己再说下去，露出端倪。
只模模糊糊的说了句：“太子妃，二爷多尽孝是好事，但仅仅是尽孝是万万不够的。”
“无论如何，太子妃还是抓紧时间让二爷多表现表现吧。”
他心中是清楚的。
朱允炆的资质就摆在那儿，不管他再怎么努力，始终是无法在才华上比过江寒的。
和江寒相较，他的优势也就只是嫡子嫡孙这个身份罢了。
但要是江寒以才干能力说服了文武百官，那时候到底封谁为储君，可当真是说不定。
说罢，黄子澄就匆匆行了个礼，离去了。
留下吕氏杵在原地，有些一头雾水。
一时之间有些弄不清楚黄子澄话里的意思。
她问身边的贴身宫女：“小玉，你说黄大人方才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让我抓紧时间让允儿去陛下面前表现表现，难不成陛下真的有意册封别人为储君？”
眼下在血统上最有资格与朱允炆竞争的，也就只有朱允熥了。
可按道理来说不应该啊。
她将朱允熥养得顽劣不堪，那日还在太子爷的下葬之日闹出如此大的祸端。
丢了皇家的颜面不说，还戳中了陛下的原则。
陛下一向注重子孙对长辈的孝顺之道，朱允熥都被陛下罚跪了。
这些天也并未召见过朱允熥，他怎么还能有机会被册封为皇太孙？
宫女小玉哪里懂得这些国家大事，也只是小心翼翼的附和着吕氏的话说道：“太子妃多心了吧。”
“眼下咱们二爷乃是最有资格成为储君之人，那些个皇子皇孙，又如何与二爷相提并论？”
这话可算是说到吕氏的心坎里去了。
她勾着嘴角，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你说得对。”
“只要让允儿多去陛下面前晃悠，他定是皇太孙的不二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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