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乱闹心的国事总是接踵而至。
洛阳皇宫里,刘秀近段日子以来,整日是愁眉不展,心绪不宁。下朝以后,回到后宫,他总是爱在丽华的跟前不停地走来走去,晃来晃去,搅得丽华也有些担心。丽华没有去打扰惊动自己的夫君,因为丽华知道,皇上是在为烦心的国事忧心劳神。同时,丽华也知道,皇上不喜欢妇人干政,不喜欢高后那样强势的女主人。
看见夫君整天都是焦急烦闷的样子,丽华实在有些忍不下去了。于是,乘着刘秀坐下饮茶的机会,丽华就急忙柔声而关切地询问:“皇上啊,你一定是又有什么事情特别烦心了吧?要不然,为什么陛下你会如此地坐卧不宁呢?如果不妨事的话,陛下能够告诉臣妾吗?”
“爱妻啊,朕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大事。只不过就是将帅间产生了一点小小的摩擦和矛盾,有些不愉快的事情发生,需要朕慎重地加以处理。”刘秀轻描淡写地说道。
“什么事会令陛下如此着急啊?恐怕不会是陛下口头上说的那么轻松吧!不然,为什么会让陛下如此难以决定!”丽华追问。
“丽华啊,你真是聪明!朕正好心情好了一些,就给你讲讲事情的原委吧!朕不愿当初彭宠与朱浮之间因为矛盾冲突,而引起彭宠反叛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啊!而这次,贾复与寇恂之间的矛盾,很是相似。所以,朕为此很是担心,十分忧心啊!
你知道,朕的执金吾贾复,智勇双全,是朕的一员猛将。
前不久,朕派遣他和你的大哥—骑都尉阴识、骁骑将军刘植前往南方,在五社津渡过黄河,前去攻打玄汉的郾王尹尊。他们诸将是战功卓著,接连打败敌人。一个多月后,郾王尹尊就宣布归顺,尹尊的属地也被君文他们全部平定。
接着,君文又领兵向东攻打圣公(刘玄)任命的淮阳太守暴汜,暴汜也投降朕的汉室,暴汜所管辖的各县也全部归顺。
到了秋天,君文再次率军南下攻击郾城,淮阳,召陵,新息等地的割据势力,也全部夺取他们的城池,为朕立下卓越功绩。
不想,贾复军纪有些涣散,他不能约束自己的部下,致使将士们横行无忌。他的一个部将仗恃立下功劳,居然在颍川郡格杀无辜平民,惹怒了颍川太守寇恂。
丽华也知道,当初,朕开始创业时,军中粮食武器奇缺。军粮辎重的供应,都靠寇恂用人力车和马车运送来维持大军的运行。那时,寇恂驻守河内郡后方,他运送辎重粮食,前后连绵不断,尚书分发禄米,一升一斗地量给百官和将士们,朕才得以度过危机。
因此,寇恂就是朕的萧何啊!他也是功劳卓著,是帝国的功勋之臣。朕为此,多次下诏书慰问和奖励寇恂。
当时,寇恂因为害怕功高震主,多次请求朕免去他的职位,但朕都没有批准。寇恂的同学茂陵人董崇曾经对寇恂建议说:
’子翼啊,皇上刚刚登位,天下还没有稳定。而君侯在这个时候据守大郡,在内部很得民心。在外,君侯又攻破苏茂大军,威震邻近的敌人,功名显赫。这正是要谨慎堤防小人嫉恨陷害的时候啊!
从前萧何把守关中,听从了鲍生提出的为人应该低调的话语,因而令高祖皇帝很是高兴。现在您所率领的军队,都是君侯同宗族的兄弟,你应该拿前人来做借鉴,低调行事啊!‘
寇恂认为他的话说得很对。于是,他推病不管事,以免引起朕的猜疑。
那时,朕正准备攻打洛阳,就先行到达河内郡驻跸指挥。寇恂为了逃避功高震主的嫌疑,多次请求随朕的军队去打仗。寡人告诫他说:’河内是朕的根据地,你绝对不能离开河内!‘
寇恂几次坚决请求,朕都不听从他辞职的建议。寇恂于是就派他哥哥的儿子寇张、姐姐的儿子谷崇率领突骑,自愿充当朕部队的先锋部队。朕很是欣赏他们的勇敢忠诚,就把他们都任命做偏将军。寇恂对朕也可谓是赤胆忠心,忠心耿耿啊!
不想这次,朕的这两位既能干而又忠实的部下,却因为军纪问题发生了矛盾争执,而且,如果处理不当,可能引发更大的问题。这就是朕忧心如焚的原因啊!
当时,寇恂得知执金吾的部下违法乱纪,残杀无辜平民,就立即下令把贾复犯法的那位部下逮捕,囚入了监狱。
爱妻知道,我朝刚刚建立不久,法律法规都还很不健全。包括朕在内,尤其是对待军人,都特别纵容。因此,朝廷上下,都认为军人犯法,抢人甚至杀人,不过是一桩小事。大家都互相包容,互相掩饰,无人敢于过问。
朕也深知其中的弊病,但因为如今正需军人们为朕效力,有些担心慢了军心。因此,朕也有些优柔寡断,不能果断地加以处置。对待此类事情,也尽量地抹稀泥,做和事佬,息事宁人,企图平息事端和矛盾争执。
不想,寇恂认为军人犯罪,应该与庶民同罪。于是,他不顾君文的威胁,后来竟然将贾复的那位部将,立即绑缚街头,斩首示众,更加激怒了君文。
朕虽然心里认为,寇恂做得很对,也想借此整肃整肃朕的军纪。但朕又十分忧虑军人们的强烈反弹,导致引起他们的兵变或者叛离的非常事件发生。因此,朕才会犹豫至今,忧心忡忡,一直不能果断地处置这个问题。”
“陛下,请恕臣妾多嘴。丽华也非常赞同陛下的看法,认为寇恂做得很对。现在,正是陛下借此整肃军纪的时候了。要不然,军人们就会更加飞扬跋扈,无人能治。
臣妾以为,陛下应该立刻下旨,着令贾复与寇恂一同到京对质,接受陛下的咨询与训诫。如果单单召回一人,势必也可能引起当初彭宠那样类似的反应。
得民心者得天下!天下君王,虽说口头上都十分明白这个道理,但只有如陛下一样的明君,才能真正领会其中的深意。如果陛下继续听任将领们的部下放肆纵暴,违背法纪。谁能够保证,圣公,赤眉当年放任部下扰民,从而导致百姓怨恨,失去百姓支持的悲剧,不再在天朝上演呢?”丽华面色严肃,委婉诚恳地劝说道。
“爱妻说得十分在理。朕心中豁然开朗,已经明白怎样处置。多谢表妹!”刘秀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他笑盈盈地说道。
“文叔哥,说什么呢?这都是陛下英明!”丽华看见刘秀有了笑意,心中也十分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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