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刘秀攻占的地盘越来越多,刘秀在中原的统治也日益稳定,远在西蜀的成家皇帝公孙述如有芒刺在背,更加地倍感威胁。
尤其是当冯异平定关中的消息传到西蜀后,更使公孙述蘧然清醒。他明白刘秀给予自己的压力已经越来越大,威胁也越发临近。如果自己只是被动地采取守势,那只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最终自己是一定会被消灭的。
刘秀咄咄逼人的气势,以及公孙述自己拉拢隗嚣的努力没有取得成效,都迫使公孙述考虑必须采取更加积极的措施,以应对刘秀随时可能发动的袭击。
因此,公孙述最后决定,采取先发制人,以攻为守的战略。他决定首先夺取关中,然后再考虑挥军出关,挺进中原,与刘秀一较雌雄,彻底改变被动的局势。
十二月,公孙述顶住将士们所言的,寒冷的天气不适宜大军作战的压力,下旨武装部队数十万人,在汉中郡集结,并大量囤积粮秣辎重,以备战时之需;他还踌躇满志地建造有十层楼那么高的战舰,大量铸造天下各州牧,各郡守的印信备用,为将来的战事做好准备。
在公孙述的脑海中,仿佛胜利已经在自己的眼前,触手可及。
然而,后来的局势发展,却令公孙述有些始料未及。他的如意算盘最终都以失败告终,令公孙述愧悔不已。
公孙述派遣将军李育,程焉等,率领大军数万人,进屯陈仓(陕西宝鸡市),跟据守陈仓的变民首领吕鲔联合,向东挺进。
他们企图夺取三辅(大长安)土地,进而平定关中,为进军洛阳做准备。
征西大将军冯异率军迎击,大破成家兵团。李育,程焉等,无法支持,只好带领败兵向汉中撤退。
冯异在隗嚣大军的配合下,继续发动攻击,大破据守陈仓(陕西宝鸡市)的吕鲔。
各地民众堡寨,见冯异大军实力强大,而又秋毫无犯,于是纷纷归顺冯异。刘秀在关中的势力更加巩固。
公孙述在关中的失利,使公孙述更加认识到了获得隗嚣支持的重要性。
因此,公孙述不断地加强了对隗嚣的争取和拉拢。他多次遣使以“大司空”“扶安王”的官职与爵位等高官厚禄,诱惑争取隗嚣的归顺。
但此时的隗嚣忠于刘秀汉室的态度坚决。他拒绝了公孙述对他的封授,并“乃斩其使,出兵击之,连破述军”使公孙述不敢再向北用兵。
得知隗嚣派出军队,协助冯异,建立功勋,刘秀很是高兴。
他知道,隗嚣的靠近,无疑增加了自己获胜的筹码,使自己更能够全心全力,消灭关东的割据势力。虽然刘秀也知道,隗嚣也许会有自己的小算盘,目的是在陇右称霸,设法保全自己的实力。但只要能够得到隗嚣哪怕只是暂时的支持,也会为自己的成功赢得先机和时机。
于是,刘秀亲自写信,赞誉隗嚣立下的功勋:
“季孟先生:
得知阁下出兵协助征西大将军冯异,建立卓越的功勋,文叔很是高兴。因为思慕将军的仁义,所以文叔一直盼望接纳将军,并希望能有与将军促膝谈心的机会。
从前,文王姬昌虽然三分天下有其二,但依然服事纣王,并向商朝庭称臣。如今的问题是,劣马与铅刀,就是用尽全力,依然是白费力气。所以,文叔这匹驽马,有能承季孟看顾一眼的荣耀,如同当初伯乐的情形,就感到十分的荣幸。
如今,将军在南方低档住公孙述的军队,在北方抵挡住羌人以及匈奴人的扰乱,南北方向,都赖将军的大力得以保存。关中地区的冯异大军,依然得到你数千百人的大力支援,才得以在三辅立足。
如果不是将军的支援与努力,恐怕京师长安及其咸阳地区,已经被人占领了,哪里有如今的安宁局面呢?将军的贡献,实在是难以言尽。深愿文叔与将军依然能够精诚合作,一同为天下苍生尽力。
假如公孙皇帝亲自到汉中北征,则三辅地区,文叔深愿能够得到季孟将军的武装部队的大力支持,使我们的力量,能够与公孙皇帝的力量,旗鼓相当。
如果文叔的愿望能够实现的话,那正是计算将军功劳,割土封爵的时候。
管仲有言’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鲍叔‘。从今以后,文叔与将军之间,希望都能用亲笔书信往来,不要听信别人的挑拨离间,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
书信草草,难以言尽文叔的心意。
惟愿将军一切如意,我们共同努力,一同成就安邦定国之志!”
又到了建武五年(公元年)正月,刘秀决定趁热打铁,加强与隗嚣的联系。
因此,刘秀再次派遣表哥来歙,“持节”,并亲自护送倾向于汉家的隗嚣爱将马援回到陇右地区,利用马援与隗嚣的亲密关系,来加强彼此的联盟。
来歙,字君叔,南阳新野(今河南新野南)人。来歙的六世祖来汉,才力过人。汉武帝时,曾以光禄大夫身份辅助楼船将军杨仆击破南越、朝鲜。
来歙的父亲来仲,哀帝年间任谏议大夫,他娶刘秀的祖姑,生了来歙。因为他与刘秀之间有亲戚关系。刘秀对来歙颇为亲近敬爱,当初在长安太学求学时,俩人就往来密切。
刘縯、刘秀起兵反对王莽时,王莽因为来歙是刘秀的亲属关系,就在京师收捕了来歙。来歙的朋友宾客想方设法才把他抢了回来。
更始帝刘玄即位,来歙在他手下任职,并追随刘玄入关。后来,来歙屡次言事,不被更始帝采纳,便称病去职。来歙的妹夫汉中王刘嘉延揽人才之时,就把他请到汉中居住。
更始帝刘玄事败,来歙劝汉中王刘嘉归附刘秀。于是,两人一起到了洛阳。
刘秀见到来歙,大喜,当即解下自己的衣服给他穿,任命他为太中大夫。
当时,隗嚣占据陇地,公孙述占据蜀地,朝廷深以为忧。
一天,刘秀对来歙说:“今西州没有归附,公孙子阳在成都称帝,道险阻远,诸将正在专心经营关东,朕思西州方略,还没有合适的谋略选,君叔又什么好计吗?”
来歙乘机请求西行,说服隗嚣归顺。
建武三年(公元年),来歙第一次出使隗嚣。
建武五年(年),来歙奉命持节送马援回西州,并带去刘秀给隗嚣的亲笔信。
隗嚣与马援一向关系亲厚。得知马援归来,隗嚣亲自接见,打算深夜同榻而眠,密问刘秀朝廷的情形。
马援就自己的观察,了解与判断,一一向隗嚣汇报,以供隗嚣的咨询。
马援侃侃而谈:“主公啊,臣到洛阳后,建武皇上接见臣数十次之多,几乎是毫无芥蒂。每次接见,建武皇上的态度都很随便,随和,推心置腹,没有一点架子和傲慢不逊的神气。我们从早到晚,天南海北,无所不谈。
建武其人,极为聪明,才能出众,文采斐然,智慧极高,智勇双全,深谋远虑,不是普通的对手。
而且,建武为人,心胸坦荡。做事,言谈,开诚布公,没有什么隐瞒。尤其是他的度量恢宏,不拘小节,跟高祖极为相似。
当初,建武皇上,曾在京师太学学习过,他所读的书极多,深通儒家学派的经典著作。如今,建武皇上,处理政事,遵循制度,一秉大公,前世君王,无人能够与之相比。”
听着马援对刘秀的赞扬,隗嚣心里很有些不是滋味。
他忍住怒火,继续问道:“文渊啊,听你的赞扬,刘秀简直可算是是亘古未见的大圣人,千古一帝。你是否有些言过其实呢?那么,照你看来,刘秀与高祖相比,究竟如何呢?谁更胜一筹呢?”
马援没有注意到隗嚣的脸色与语气已经不对。
他继续说道:“主公啊,以臣的判断,刘秀不如高祖皇帝。高祖的性格是,无可无不可,没有什么可以,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而建武皇上却非常喜欢处理行政事务。他的动作,言语,欲望,需求,都很有节制;而且,建武皇上本人,又不喜欢饮酒。他无论是对待成功,还是对待失败,都能够经常保持头脑的清醒。”
隗嚣更加不高兴,他已经实在听不下去了。
于是,他怒气冲冲地对马援问道:“文渊啊,照你这么形容,难道刘秀比高祖还更要高明了吗?为什么你又说,刘秀不如高祖皇帝呢?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马援这才意识到了自己对刘秀的夸赞已经严重伤害到了隗嚣的自尊,触怒了隗嚣隐秘心灵中的那片禁地。
马援急忙解释:“主公,请不要生气。这只是微臣的片面了解,一知半解的认识而已!也许,刘秀的做法,只是一种表象,不过是想沽名钓誉,收买我们的人心而已。微臣今天将自己的见解和看法如实地告诉主公,也是仅供主公的参考而已。”
“文渊,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我只是有些看不过意你对刘秀的过分的夸赞,才有些生气。现在,季孟已经有些疲倦了,我们就抛开这个话题,改日再谈吧!”隗嚣抚慰道。
“好吧!主公。微臣就不打扰主公的歇息了。文渊要告辞了!”马援阴沉着脸说道。
“怎么啦?文渊!难道你生气了吗?季孟我并不是心胸狭窄,听不进逆耳之言的人啊!你留下来,我们一起歇息吧!”隗嚣急忙解释。
“不了,主公。你操劳大事,太辛苦了。文渊不愿影响你的休息!我们改日再谈这个问题吧。”马援急急地告辞离去。
从此,一种不祥的隐忧和预感,就在马援的心中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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