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西州大将军隗嚣的叛意越来越明显。
隗嚣自以为聪明才智高人一等,他每每自比为西伯姬昌。他与手下将领,谋士不断地商议,打算宣布独立,正式称王。
闻听隗嚣的割据打算,亲信的谋士郑兴竭力反对。
他语重心长地向隗嚣细细分析,意图打消隗嚣宣布独立的疯狂举动。
“主公啊,在下冒昧地以为,阁下的举动甚为不智。
从前,西伯姬昌时代,三分天下,他已经占有二分。可是,他依然服从商王朝的领导。
到了他的儿子武王姬发时代,决定讨伐商纣,事情没有约定,然而自动集结孟津的诸侯,竟然有八百个封国。姬发审时度势,还不敢随意发动,而是静候更加有利的时机。
当年,高祖征战连年,已经很有实力,仍然不敢妄自尊大,而是依然用’沛公‘的名义,来发号施令。
而今,主公的恩德虽然已经很是明显,可是,却缺乏姬姓家族几世累积的基础;你的威名虽然已经远远传播,却缺少高祖当年的赫赫战功和宏大的势力。
如今,主公竟然打算去做那些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在下以为,这只会加速灾祸的来临。主公恐怕应当三思而行。”
听了郑兴的逆耳之言,隗嚣很不高兴。但他也知道,郑兴的话是出自一片忠心,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而且,郑兴的话语,实际上代表着手下很多谋臣武将的心思。
于是,隗嚣只好恨恨地作罢。可是,他依然打算大量地任命官员,以抬高自己的身价,表明自己的不凡与尊贵。
对隗嚣的打算,郑兴再次提出自己的异议:
“主公啊,臣虽然知道主公的心思,但臣不愿成为阿谀奉迎之人,最终陷主人于不义。
因而,臣抱着冒犯主公的危险,冒死劝谏阁下。像中郎将(宫廷禁卫官副司令),太中大夫(中级国务官),’持节‘之类,都是帝王的规模,不是一个臣属可以随意任命的。
这样做,对解决实际的问题,没有任何的好处,却会对自己美好的名誉造成损失,也不是我们尊重朝廷的本意。在下私下以为这样做既不智,也不可取。请主公斟酌考虑。”
听了郑兴的逆耳之言,隗嚣更加地讨厌与生气。但郑兴德高望重,隗嚣也不愿因此事担上拒谏的恶名,只好把此事搁下不提。
这时,冯异等关中将领,一再向刘秀陈述,公孙述的成家朝廷,已经露出了失败的迹象,希望皇上能够顺应形势,允许将领们进攻公孙述的成家帝国。
刘秀把这些信件,一一送给隗嚣过目。顺便,刘秀还命令隗嚣向公孙述的成家朝廷发动军事攻,借以表明自己始终效忠汉室的立场。
可是,隗嚣上疏,反复强调自己的三辅武装部队,力量单薄衰弱,而北方,刘文伯(卢芳)的军队又虎视眈眈,不适合轻率地挑起对公孙述成家朝廷的战端。
这时,经过多次的试探,刘秀已经了解到隗嚣心存两端,态度暧昧。他想保持自己的独立局面,内心不愿看到国家的统一。
于是,刘秀下令征西大将军冯异等关中诸将开始对隗嚣戒备,对隗嚣的礼遇也稍稍降低。目的是想让隗嚣能够醒悟并明白自己的处境与地位,正确处理与刘秀汉室中央朝廷的关系。
刘秀知道隗嚣与马援,来歙的友情深厚。
于是,刘秀派马援回到西州天水,并不断派来歙充当自己的使节前去访问西州(天水),建议隗嚣亲自前来首都洛阳朝见,并承诺封他尊贵的爵位,做争取隗嚣的最后的努力。
刘秀还想借这些机会,达到分化和离间隗嚣与部下的关系,达到孤立隗嚣的目的。
那时,隗嚣实际上很是摇摆不定。尤其是当听到齐王张布,燕王彭宠,梁王刘永父子,海西王董宪,东平王庞萌等的覆灭,他更是心情震撼。
所以,当来歙前来说服自己时,隗嚣虽然依然不肯亲自前往首都朝见,但是还是派出了自己的长子隗恂,随同来歙回到洛阳充当自己的人质。
刘秀为了争取隗嚣,当即任命隗恂为胡骑校尉(匈奴兵团指挥官),封镌羌侯。
当时,郑兴已经隐隐知道隗嚣可能最终不能接受自己的建议。于是,他趁着隗恂到洛阳充当人质的机会,他也请求陪同隗恂到达洛阳,然后返回自己的故乡河内(河南武陟县)郡,回去安葬自己的父母双亲。
隗嚣内心知道郑兴究竟为什么离去。因此,他坚决不予批准。隗嚣还把郑兴迁入更加豪华的房舍,提高郑兴的俸禄,表示出更大的尊敬。
但郑兴依然执意要行。于是,郑兴再次求见隗嚣,请求道:
“主公啊,臣只是因为父母的遗体没有安葬,所以才请求返回自己的故乡。如果因为俸禄增加臣的俸禄,房舍更加舒适,我就改变自己的主意,这就是我郑兴把父母双亲当做谋求荣华富贵的手段和工具。这种人,可说是无礼之极,无耻之极!将军用这样的人干什么呢?
如果将军对臣的回家不放心,臣愿意留下自己的妻子儿女,单身返乡,以免将军猜疑臣背弃主公,逃走背信。”
隗嚣无言以对,只得允许郑兴携带自己的妻子儿女,一同东行。
其时,马援也携带自己的家属,陪同隗恂,东回洛阳。到达洛阳,刘秀很是高兴。
这时,因为马援随从的宾客太多,朝廷一时无法安置。所以,马援就请求皇上批准,希望皇帝能够允许自己在故都长安的御花园中开垦耕种。刘秀一口答应。这就是东汉屯田的开始。
马援,郑兴,以及长子隗恂等离开之后,主张独立的势力就更加在西州占了上风。他们不停地在隗嚣的跟前游说,试图让隗嚣最终拿定自己的主意。
大将王元,更是认为天下混乱,谁胜谁败,还很难预料,建议隗嚣向外发展,不要以狭小的地盘为满足。
王元劝道:“主公啊,从前,圣公刘玄定都长安,天下群起相应,众口一词,认为人心思汉,天下就此太平,将军也向慕投奔。想不到刹那之间,圣公汉室崩溃,将军也深受其害,几乎招来杀身之祸,没有立足之地。
现在,南方有公孙述的成家帝国,北方有匈奴支持的刘文伯(卢芳)称王,凡有江湖山川的地方,称王称霸的,还有数十人。
如果将军听从那些迂腐的儒家学派学者的意见,舍弃帝王的丰厚根基,像游客似的,把自己的千金之躯,投入到危险的国度里,希求获得平安,这正是如当初一样,再一次走到车翻人亡的轨道里。
而今,天水富饶,兵强马壮。末将愿意用一丸泥,为大王在东方封闭函谷关,这是创立万世根基的良机。
即令将军不考虑出动大军,也应该加强武装部队的训练,据险自守,等待四方发生变化,再相机行事。退一步讲,即使当不上君王,也是担当一方霸主的格局。
主要的是,鱼不能离开水,将军离开了自己的基地天水,投向洛阳,就如同飞跃于云际的神龙,一旦失去凭借,就跟一条蚯蚓没有区别。末将认为这很不可取!”
听了王元的分析,隗嚣怦然心动,认为王元的分析很有道理。
所以,隗嚣虽然已经把自己的长子隗恂送到洛阳充当人质,却依然设想着能够依靠着自己的地势的险要,西州的富裕强大,以及人心的归附,来专制一方,有所侥幸。
殊不知,今非昔比,人心思治。天下黎民百姓对战争早已经厌倦到了极点,都在渴望尽早结束战争,换来天下的和平与百姓的安居乐业。
那时,申屠刚也听说了隗嚣打算接受王元的建议,欲想独立的想法,他也急忙前来阻止:
“大将军啊,此举万万不行!老汉我听说,人心归附他,上天就会赏赐他;人民背叛他,上天就会抛弃他。又听说,识时务者为俊杰。
刘姓汉室,受到上天的眷顾和赐福,非人力所能改变。如今,天下人心所向,都翘首以待刘姓汉室。
汉皇帝的诏书,不断向主公颁下,并不断地委托亲信的国士,为将军明示大信,愿与将军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一介平民交往,还终身不忘自己的承诺,何况身为君王呢?将军不应该怀疑皇帝陛下的诚信!如今,你又害怕什么呢?又想贪图什么呢?为什么对归顺汉室的大事,还犹疑不决呢?
一旦发生突变,将军突然改变当初的许诺,对上是不忠不孝,对下会羞惭一生。
当事情还没有发生时,预言他会发生,人们常常认为他是虚幻;但当那一天,真正到来时,却只有后悔莫及。当初彭宠就是如此。
所以,老汉我今天冒着被诛杀的危险,为将军进尽忠言,为主公提出恳切忠诚的建议。希望将军能够细细地思量,认真分析,采纳我这个愚昧老人的意见。你不要为自己的过分的欲望,不值的选择,而迷惑了双眼,失去了真正的自己!”
但申屠刚恳切的劝说,也最终没有能够改变一意孤行的隗嚣的心意。
于是,当初投奔隗嚣的一些流亡知识分子,以及一些年纪大,发誓效忠汉室的人,渐渐有人失望离去。隗嚣耳边,就再也难以听到反对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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