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过后，许氏下令把府上所有的丫头聚集到主院听训。
原因是谢鸾屋里出了丫鬟偷窍之事，她身为当家主母，定要整顿府中这股不良的风气。
另一边，绛雪按照谢鸣凤的吩咐，趁众人不备，偷偷往柴房去了。
门口两个小厮见到她，先是诧异，收了鼓鼓的一袋银子后，当即爽快地放了人进去，并保证对此事守口如瓶。
直到绛雪离开，两个小厮对视一眼，推门进去一瞧，见那冬儿还好好的，便放心了，掩上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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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院一众丫鬟散去，苕春和几个小丫头回了秋暝居，一进门便骂骂咧咧：
“老夫人可发话了，这段日子由二夫人和三夫人管家，夫人昨儿交了库房药匙，心里不痛快，尽管上老夫人那儿去闹，拿咱们底下人撒什么气？”
小丫头明显气势不足，“苕春姐姐，夫人到底是当家主母……”
“当家主母又如何？别忘了上头还有老夫人呢！”
说到这儿她停顿了一下，“老夫人尚且体贴底下人，每月给底下人做一身新衣裳，夫人倒好，凭她不高兴了便把我们叫过去训一遭，一跪就是两个时辰，简直不把我们当人看！”
“苕春姐姐，你小声点吧，”小丫头忙道，往暖阁瞅了一眼，“姑娘正在午睡呢。”
苕春这才止了声，命小丫头出去烹茶，轻手轻脚进了暖阁。
“又是哪个给你气受了？”
谢鸾早就被外头的声音吵醒了，这会儿正坐在榻上逗猫儿玩。
“姑娘……”苕春拂开帘子进来，嘴上仍不停，“您不知道，夫人她——”
谢鸾淡淡看她一眼，喊小丫头进来把猫儿抱下去。
“我这屋里这些个丫头中，你的性子最是刚强好胜，平日不肯吃一点亏，故而这些年府上无人敢欺负了你去。”
“姑娘……”
谢鸾抬手示意她噤声，继续说道：“可对上母亲，纵然你有再多的理，于母亲而言，到底只是一个丫头，说句不好听的，要打要罚都是母亲一句话的事，你可明白？”
苕春蔫蔫低下头，方觉到自己方才太过急躁，站着反省了片刻，方才走上前去，伺候谢鸾穿衣梳头。
“我知道姑娘说这些是为我好，怕我被夫人责罚，日后我只与姑娘说说便是了。”
谢鸾“嗯”了一声，这才问起今日主院的事。
一提起这事儿，苕春脾气顿时又上来了，“姑娘，夫人当真是偏心，说什么府上的丫头都要到齐，晚来的便要挨罚，可我瞧的分明，那绛雪就不在！我便提了一嘴，您可知道夫人是如何说的？”
苕春顿了顿，装起许氏的腔调，“娇娇尚在病中，身边需要有人伺候，绛雪便不必来了，鸾丫头从前便是乡下丫头，哪里还用得着丫头半步不离地伺候？”
这倒是许氏能说出口的话，谢鸾叹道：“我回府以来，这些话你还听的少了？怎的今日气成这样？”
说着突然想到什么——
昨儿她让苕春盯着柴房，今儿府上所以的丫头都在主院，独独少了绛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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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鸾赶到柴房的时候，绛雪早已离开了。
谢鸾直接问门口的两个小厮，“今儿可有人来过？”
门口的两个小厮一愣，摇了摇头。
谢鸾抬步便要进柴房，却被两个小厮拦下。
那二人知晓谢崇山不待见谢鸾这个亲妹妹，态度也跟着恶劣起来，“大少爷吩咐了，任何人不得探视。”
谢鸾蹙了眉头。
她倒是没想到谢崇山会对这事儿上心。
不过她不关心谢崇山是否查出谢鸣凤指便冬儿陷害她。
她只担心谢崇山会为了保护谢鸣凤，把冬儿杀了灭口。
毕竟上一世谢崇山没少干过这种事。
想到这，谢鸾不顾小厮阻拦便要往里闯。
两个小厮横手去拦她。
“放肆！”
苕春厉声呵斥，“大姑娘岂是你们能拦的？”
小厮对视一眼，迟疑地站在门口，其中一个收到暗示便要去问谢崇山报信。
谢鸾步入柴房，一眼便瞧见了里头绻缩成一团的冬儿，也不知是死了还是睡着了。
她正要走上前去查看，手腕忽然被人拽住，不待她反应，就被对方拽着出了柴房。
日光下，谢崇山面色冷峻，声音更冷，“你来柴房做什么？”
谢鸾揉着酸疼的手腕，抬眼便对上谢崇山堪阴鸷的眼神，嗤笑，“冬儿到底与我主仆一场，我还来不得了，倒是大哥哥——”
她语气陡然一转，“怎么？一个丫头也值得大哥哥亲自派人看守？”
谢崇山冷声道：“你诱导众人怀疑娇娇，明儿不知会传出多少风言风语，我这个做兄长的，自然要帮娇娇审出背后主使，好还她一个公道。”
“哦？是么？那大哥哥可审出什么了？”
谢鸾一脸洗耳恭听的神情。
谢崇山噎住。
他也没想到，冬儿一个丫鬟，竟这般嘴硬，任他威逼利诱也不肯供出幕后主使。
即便是命人暗中调查，得来的消息也是，谢鸣凤从未与冬儿私下接触过。
由此可见，娇娇就是无辜的。
是他错了。
他不该怀疑娇娇。
可恶！险些受了谢鸾的挑拨。
谢鸾移目瞅了眼柴房，“大哥哥最好能查出什么，若是冬儿一时想不开撞死在里头，便由不得旁人多想了。”
谢崇山缓缓看向她，眼底愠色渐浓，“此事乃冬儿一人所为。”
他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无能。
罢了，何苦在这儿这对牛弹琴呢？
谢鸾往东北角的方向瞧了一眼，笑道：“大哥若无事，我便先去看母亲了。”
听说这几日许氏失了掌家权，抱病在床。
她这个做女儿的，怎么着也得去探望一番不是？
苕春赶忙跟上，“二姑娘在府上住了十二年，她身边的绛雪又是个伶俐的，冬儿一事，定然上下打点过了，岂会留下一丝痕迹？”
她回头看了眼后面的谢崇山，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好歹是府上的大少爷，倘若有心，便是把府中翻个底朝天，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谢鸾又何尝不知？
说到底，还是谢崇山下意识相信谢鸣凤，不愿相信自己被谢鸣凤表面装出来的良善欺骗了这么多年。
不过苕春有一句话当时说了她心尖上的。
上一世绛雪没少帮着谢鸣凤出主意。
无论如何，这绛雪都留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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