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被献祭给海神的炮灰新娘（6）
呼吸都停滞一般。
顾湘诧异地看她一眼，阿芳的脸色依旧没有缓和，看起来苍白又隐忍。
她乖乖地闭上嘴，什么都没有问了。
阿芳倒是多看她一眼，眼神复杂又悲伤，这种情绪汇聚到她嘴里，最后凝结成简单的一句，“如果你在渔家村待的时间长，大概能明白这种感受。”
“嗯嗯！”顾湘用力地点点头，她温柔地笑了笑，这个话题到此结束。
阿芳的手艺很不错，到底是靠海吃海，简单的扇贝海鱼略一处理，味道比她想象中的要好很多。
顾湘吞咽着食物，脑海里思索让她牵肠挂肚的事，距离月圆之日，只剩下两天了。
如果她不能够在两天之内找到黑雾的解决方法，阿芳绝对不会手下留情，那时候海神将会真的不复存在。
“你好好地在这里待着，不要随意走动，”阿芳麻利地将剩下的肉类吞下，半点没有女子的优雅和矜持，“我要去准备一些东西。”
顾湘没有问题，“你放心，阿芳，我自己可以的。”
阿芳很满意，他想到上次的场景，忽地补充一句，“不要再去海神里殿了。”
顾湘不吭声。
阿芳探究的视线落到她的身上，里面的警告不言而喻。她终究抵抗不住这样的威胁，低声道：“我知道了，我不会一个人去的。”得到肯定的回复，眼前的人才满意，拿起自己袖子里的小刀，目光坚毅地朝着海神殿相反的方向出发。
那是她们从未探索的方向。
阿芳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这里。
顾湘眨了眨眼睛，自言自语道：“现在应该可以看看那个黑色的本子写的到底是什么吧？”
“阿芳没有看见，她不会生气的。”
安慰好自己，她笑得很浅，不过还是露出了小虎牙，懵懂中带着直击人心弦的美丽。
白皙纤细的手指按住封面，衬得黑色的扉页格外地暗沉，透露出与纯洁完全相反的气息。
“邪祟退散……”这是扉页上右上角的一行小字，金色的颜料格外地显眼，但是在庞大面积的黑色下如此黯淡，失去了自己的光泽。
顾湘念出声，自然地联想到祂身上缠绕的黑雾，这个应该就是邪祟了。她点点头，表情严肃，粉嫩的唇瓣抿成一条直线，抬起自己的食指，翻向下一页。
“邪祟已经开始蔓延，即使是神也无法避免。”
这是第二句，她继续看下去，“奈何世见没有消散邪祟的方法，只要信仰存在，神不会消亡。然，怨恨存，神亦不能解脱。”
目光紧紧地锁定在后面几个字，心里一沉，顾湘没有想到，邪祟竟然没有消散的方法。
难道温柔无辜的海神真的要走向这么一个结局吗？
她代入到海神的身份上，莫名地有些悲凉。
祂从来没有要求献祭新娘，无缘无故地遭受着渔民的惧怕和厌恶，祂没有任何怨恨的心思，最后还想着庇护他们一程。
好人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
她心里默念着，这不是任何一种男女之间的感情。
顾湘突然笑了，想来她也是有些英雄主义在身上的，虽然不能成为救世主，可心底还是想着主持公道，沉冤得雪。
她继续看下去。
无法是一些神陨落的记录。
这么一看海神竟然是为数不多没有陨落的，和他祂一起还在挣扎的，还有财神和姻缘神。
不过看上面的描述也都状态不佳。
顾湘深吸一口气，不再一一看下去，她快速地浏览每一页，可惜没有更多有用的信息。
已经是最后一页了。
心跳在打鼓，她默默祈祷会有帮助，闭上眼默念几遍好运来，终于是睁开了双眼。
可惜并没能如愿。
上面写着：众神将陨，天地重建。顾湘的心给了沉重的一击，她眯起双眼，努力地观察书页的角落，没有发现小字，这是上面所有的话了。
她迫切地想要见到海神，想要问祂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情。
虽然没有任何困意，她还是强迫自己闭上双眼，手臂平和地放在小腹上，尽量让自己早点进入状态。
可惜人越着急越不如意。
维持这个姿势半个钟头，她依旧意识清醒，没有任何入睡的征兆。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四只羊……”她试图另辟蹊径，然后……“1050只羊。”
真的行不通。
她瞪大双眼，直挺挺地对着上空，无奈地咬唇。
许久没有上线的系统好奇，“宿主你这是在干什么？”
猛地听到这个声音，顾湘还有些激动，不过分辨出系统，那种惊喜的心情如同被泼了盆冷水，迅速冷却下来。
原来不是海神。
顾湘声音有气无力：“没有什么，我只是想让自己快点睡着。”
系统一噎，大脑有一瞬地短路，最后反应过来，“宿主，你如果睡不着，可以尝试特殊的方法。”
顾湘没想到还有这么一个答案，她期待地看向自己脑海里的小猫咪。
“本统可以给你制造幻境，”系统向来对自己的宿主有求必应，“放心啦！这个很安全的，和催眠一样的。”
听起来还不错。
反正她现在如论如何也睡不着，顾湘只是略一思索，爽快地答应了。
不用闭上双眼，她已经感觉自己来到另外的世界，即使知道这只是自己的意识。
顾湘看到很多不断放大缩小的圈圈，它们周围还有着彩色的光晕，让人眼花缭乱。
而她所在的位置正是这些圈圈之中，似乎没有支撑点，下一刻就要陷入更深的圈圈。
她下意识地拿出所有的注意力，努力地辨认清楚光圈的具体方向和位置，让自己不至于掉下来。（其实也不可能掉下来）
神智陷入一层层的光圈，顾湘脑袋一阵晕厥，最后再次醒来，她已经在熟悉的梦境中。
海神还是躺在熟悉的床榻上一动不动，黑雾已经可以见到雏形。
“你来了。”海神的语气依旧温柔，听起来像是在问候老友，没有任何距离。
只是多么亲切的神。顾湘完全没有害怕的心思，她直接走进，细细地端详着神的情况，说话的声音也不再怯懦，“是，海神，我想来见你。”
这么直白的话让海神一愣。
不过祂接受能力很强，没有责怪少女的冒犯，反而彬彬有礼地感谢，“那么感谢你愿意来陪伴我。”
祂不需要陪伴，但是海神却觉得这样也还不错。
顾湘听到祂的话，眼眶更是一酸，此刻她根本不在乎什么身份什么礼节，不管不顾地红着眼发问，“海神，你是不是要消失了？”
她执着的样子有点像陆地上的兔子。
祂虚虚地观察着少女，也不愿继续隐瞒这么真情实意的人类，那实在有些欺负人。
“是的，”祂的语气变得很悠长，“这是所有神的归宿。”说完，祂见到顾湘依旧没有松懈，甚至眼眶更加发红，心底更是软地一塌糊涂。
祂难得地继续说下去，“身为海神……吾也是如此，这是世道决定的，无关任何人。”
最后一句已经说明白了。
顾湘才发现她理解的海神太片面，这才是真正的祂。
祂早知道黑雾是什么，也知道渔民对祂的不满和怨恨，不过祂没有任何反抗的心思，因为这是祂的命运。
这个世界不需要神了。
人有寿命，神同样如此。
海神坦然地接受死亡的命运，祂不怨恨任何人，不怨恨这个世界。
“这样没什么不好，”少女替祂委屈的神色没有消散，海神反倒安慰起她，“活得太久也很累，这或许是一种解脱。”顾湘扭捏地没有说话，一方面她不希望海神消散在世间，一方面她意识到这是再正常不过的。
没有什么是永恒的。
哼唧一下，她才压抑住嗓子里的哭腔，平常娇软的声音带上一些嘶哑，“可是那也不能被黑雾束缚。”
祂明白了自己新娘的意思。
不得不佩服她的敏锐，神是会消亡的，不过是自然而然的过程，绝不是如此惨烈的方式。
顾湘见海神停顿，意识到祂的难言，不好意思地开口，“海神，你是不是没有想到好的办法？”
躺平的海神眨了眨眼睛。
真的是这样。
顾湘笑眯眯地凑近，语气神神秘秘，却让海神瓷白的脸上染上薄红。她说：“如果我们缔结同心契，你是不是可以缓解一下这种情况？”
这是顾湘从之前的海神录上看到的。
她当时只是轻轻地扫过一眼，没有仔细观察，可是现在，那上面的一笔一画都在她脑海中跳跃。
温润的海神闭口不言，可惜顾湘不是拿祂没有办法，她得寸进尺，“海神，难道你不愿意吗？那我只能选择其他的方法了……”
她根本没有说完，熟悉的声音已经先在空间里响起了。
“不是不愿意，”海神难得如此断断续续地说一句话，“可是，你真的知道同心契对你有什么影响吗？”
后面的话祂提着嗓子说出来的，听起来真的很不好意思了。
顾湘无辜地眨眼，“当然知道，可我不是已经是您的新娘了吗？”后面的两个字拖地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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