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晟玺都没发现自己心里那点失望，只有些觉得自己真是累得眼花了，看谁都像她。
沈泽已经在池晟玺的示意下同女人交谈条件。
陆宁烟看了一眼站在阴影里，一身寒气的男人，心脏没由来的刺了一下。
陆宁烟别开目光，“条件我没想好，等我想好了，会向池总讨。”
去医院的路上，沈泽吃了亏，在池晟玺身边吐槽，“还以为是个清高的，没想到也一样，池家这样的诱惑，百分百的。”
池晟玺不禁想起那个冷漠的眼睛，有些烦，“闭嘴。”
陆宁烟很久没进入医院了，对地方有些生疏，以为特护在十二楼，正欲按时，身后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在她上方摁下17楼。
回头看去时，池晟玺已经在闭目养神。
陆宁烟看完所有报告后，又亲自给池澍橙做了检查，最后得到的情况比她想得还要差。
心房间隔缺损，动脉瓣发育不完全……
还有肺上面一些问题。
年纪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这样严重的心脏病？
而且……和父亲的病怎么会这么像？
年纪尚小身体也过于虚弱，手术修复不见得能抗过去。
但是等到长大再手术，怕是等不到那时候，每个人都是这样的诊断，所以没人敢下手。
因为池家的孩子，出了事儿，管你有没有关系，全部都得完。
但陆宁烟擅长这种挑战。
陆宁烟放下报告，看池晟玺那样子，应该是很宝贝这个儿子。
陆宁烟笑了笑，有着恶趣味的心思萌芽。
“池总来了？坐。”
办公室门被推开，陆宁烟抬头看了一眼，一瞬又垂眸，继续去理那些病例。
池晟玺看了一眼沙发，微微皱眉，还是坐了下去。
期间两人一直都是沉默的。
池晟玺眼睛酸胀得厉害，目光却无法从那个女人身上挪开，几乎全程看完她整理东西，翻看，然后微微皱眉，或是在写下几笔字。
池晟玺不经恍惚起来：太像了，真的太像了。
不论是皱眉还是书写时的认真，以及整理东西时的小动作，池晟玺目光落在她看着病例轻轻敲击腕表的手指上，连这个小动作也很相似。
几乎都要以为，这就是她。
可那双低眉垂眸的双眼抬起来时，所有一切都被击碎。
池晟玺忽然觉得心中某根弦被绷直，目光落在她的胸牌上，声音发冷，“陆医生叫我来，难道就是为了让我给陆医生做个伴儿？”
陆宁烟已经把所有东西忙完，此时背靠在椅子上，一只手转着笔，一只手敲着小桌子，无端透露出上位者的气势。
池晟玺微微皱眉，交叠的双腿放下。
陆宁烟在他身后呆了很久，怎么不知道这是他生气的前兆，笑道，“池总不辞劳苦地从陆家找我，我以为病人对池总来说很重要呢，这样一看也不过如此。”
池晟玺算起来已经四十多个小时没合眼了。
他是个人，此时听到这样偷换概念的发言，觉得心里堵着一口气，“陆医生还操心病人与家属之间的关系？医德欠佳。”
“易燥易怒是病，我对中医略懂一二，给池总看看？”
陆宁烟笑着，在池晟玺发怒前将解决方案摁在桌子上，“我知道池总很生气，但是池总先别气，这治疗方案看一下吧。”
池晟玺心情怪异，觉得有人胆大包天的在他身上点了把火，然后又一桶冰水给他浇个透。
池晟玺咬了牙，起身去拿那张写满字的单子。
看到略熟悉的字迹，微微皱眉，抬头去看她时，只看到那双又冷又带着极不礼貌的双眼。
她才不会像这个女人一样，极为没品，乡野匹夫一样粗鄙不堪。
陆宁烟见他要出去，挥挥手，“池总慢走，记得关门。”
“……”池晟玺觉得心口堵得慌。
池晟玺带着单子出办公室，将单子递给沈泽，“发给专家团队看看。”
纵使外边人把她吹得再神，他始终保留一份意见。
池澍橙，他的儿子，绝对不能有一点意外。
这个女人很狂，那就那让她狂好了。
要是德才无力支撑，总会让她付出惨痛的代价。
沈泽看着能冻死人的人，不经缩了缩脖子，颤抖着开口，“池，怎么了？你脸色好像不太好。”
池晟玺呼出一口气，没回话，径直像病房走去。
池澍橙半梦半醒的状态，迷迷糊糊中看到爸爸，嘴巴一撇就开始落泪，胡乱地抓住那双大手，“爸爸，爸爸呜呜呜，爸爸，抱……”
池晟玺看着泪流不止的孩子，心中忽然被塞了一颗发苦的糖，熟练地将孩子抱进怀里，轻拍这后背哄着。
得到安抚，池澍橙很快就安静下来，泪水也止住了，呼吸渐渐平稳。
随沈泽赶来的陆宁烟正好看见这一幕。
陆宁烟觉得自己似乎面前空白了，只能看到池晟玺那温润细腻的眉眼，和周身温和的气息。
这样的池晟玺是她从未见过的，陆宁烟目光落在他怀中那个孩子身上，心脏一阵刺疼。
要是……要是自己的孩子还活着，是不是也能得到他这样的关爱。
可是自己的孩子死了。
因为他的一句话。
沈泽见陆宁烟手在抖，有些疑惑，“陆医生怎么了？帕金森？”
沈泽发誓，他这句话没有恶意。
单纯最快过脑子，但是得到陆宁烟冷漠的一个眼神。
沈泽抖了一下：这女人气势怎么那么像、像池晟玺？
陆宁烟将配好的烟放在病床柜上，“调理用的药，左边那瓶是小剂量的护心丸，晚上吃，其他的一天两次，间隔时间必须控牢的六个小时一次，调理一个月左右，手术就可以提上日程。”
陆宁烟想到张姨说的那点子八卦，看看池晟玺怀里哭红了脸的孩子，眼神不由自主的柔软。
忍不住想伸手摸一摸，她也的确这样做了。
池晟玺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半步，陆宁烟摸了个空。
池晟玺垂眸看着怀里的孩子，眼底一片温柔，抬眸时却是冷漠无情的，“陆医生，这并不是什么好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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