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栀没想到于鸯狗胆那么大，居然敢悄悄派宫女溜出宫去。
她想做什么？
自从报仇后，山栀也懒得管这主仆二人。
但梧桐大概做贼心虚，脸上写着我要偷偷摸摸去做事了，山栀自然就跟上了。
办法很费钱，梧桐扮成采买宫女出宫了。
出宫后，又雇了马车往祥元寺跑。
山栀跟在后面，去了同一个车马行，要了一匹马，远远跟在后面。
梧桐沉浸在自己排在了第一位的喜悦中，这样她就能找大师给于鸯算一卦。
了寂大师，一天只算一卦。
山栀听明白了。
梧桐拿出一纸八字，问该女子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
了寂看了一眼，安静片刻，说了句空话，“因果循环，行善自有福报，作恶自有恶报。”
“大师您就直接说吧，我家主子怀的，是不是男孩。”
“阿弥陀佛，今日既是你进了这门，就是缘分。她命里无子，多行善事，便可无中生有。”
梧桐又问，“无中生有是什么意思？”
再多的，了寂也不愿意再开口，闭了眼睛。
梧桐知道这是在赶人，再不能多问出什么了。
念叨着“如若作恶，命中无子”八个字，出去了。
山栀该趴为躺，仰天暗叹，重男轻女，本来哪哪儿都有，更何况皇族！
刚想撤退，听见老和尚的声音。
“施主既然来了，何不下来一叙。”
“说的便是屋顶上的人。”
山栀啧啧称奇，居然被发现了呢。
她是偷听的，才不要露脸，脚底生烟雾，溜了溜了。
徒留老和尚，嘀咕着怪哉怪哉，有缘有缘。
-
梧桐回到，山栀早已等候多时。
这个墙角是必须听的。
梧桐把了寂大师说的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转述。
于鸯脸上笼着一层阴云，反反复复让“命里无子”四个字扎了一刀又一刀。
“主子，了寂大师还说了，多行善事，无中生有。”
于鸯冷笑几声，脸上的阴云散去，只剩下麻木。
“无中生有，你说什么是无中生有？”
“奴婢不知道，奴婢问了大师，他不愿再说。他是不会骗人的，我们就按他说的做，说不定就有小皇子了。”
于鸯压抑着声音，低哑里有几分病态和疯狂，死死抓着梧桐的手，把她拉到面前。
“你以为什么我无中生有，司怀铮他就是我的无中生有，或者于兰她肚子里的就是我的无中生有。说白了还是做个好人，去养别人的儿子！”
梧桐下意识觉得这个解释是对的，因为很说得通，但是这又不是于鸯愿意的。
“也许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说！还能是什么意思。”于鸯的眼神要杀人，恨不得把看到的每个人生吞活剥了去。
“我给了张太医那么多钱，他总不至于骗我，他说了是女儿。我肚子的样子，口味的偏好，甚至是脉象，都像极了女儿！”
梧桐其实也已经相信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女儿了。毕竟张太医和大师都这么说了。
“可是，张太医也说，不一定准的，这种方式也曾出过岔子。”
于鸯相信太医，但也不是百分百相信。所以她才让梧桐出去，拿着自己的八字再去问了一遍。
结果连大师也都说她命中无子。
好一个，命中无子。
于鸯突然平静下来，让梧桐出去。
她一个人静坐在屋内，像一座雕像。
此时的于鸯，想到了刘氏之前说的话。
她们姐妹俩，至少有一个人会生儿子。
既然不是她，那只剩下一个可能。
于鸯闭上眼睛，无声的哭了。
再睁眼，是决绝。
-
司怀铮一得空，立马被山栀抓去听八卦。
“你知道吗？张太医说，于鸯肚子里的孩子是女娃娃。她相信了。”
直接省了一半的过程，直接说结论。
司怀铮，笑了，幸灾乐祸的笑。
“真好，恭喜她。”
根据宫斗定律，山栀觉得她要使坏。
就算不使坏，山栀想起于鸯说的，关于无中生有的话。
她突然有点怕于鸯又打司怀铮的主意，三天两头来献殷勤，把司怀铮当儿子。
“她要是生不出儿子，小心她又天天来找你表达关心。”
司怀铮打了个寒颤，笑不出来了。
那样的话，确实有点烦人。
两个人凑在一起也想不出个办法。
只能拭目以待，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
东殿，于鸯一坐，坐到了日落西山。
她情绪转换太多次，一开始脑子乱哄哄，最后已经无比清醒。
是这样的结果她接受。
但她不甘。
她知道，如果贤妃生的是儿子，她生的是女儿，她将沦为于家的弃子，她在宫里的所有一切，都将是为了贤妃服务。
而皇上对她为数不多的怜惜，也全部会转移到贤妃的身上。
她只能委曲求全，仰人鼻息。
跪着求贤妃对她好一点。
但是可能吗？不可能的。
虽然她们从来没有明面上大吵大闹，结无解的仇，但有些事情，彼此心知肚明。
贤妃不可能发自内心的对自己好，贤妃向来只真心疼爱于禾。
她，于鸯，算哪门子妹妹。
她要过好日子，只能自己去争取。
既然她肚子里的，注定是不受关注的公主，那她能做的就太多了！
多行善事，无中生有？
当她稀罕？
她只知道，人善被人欺。
她只知道，上天不公，有人生来什么都有，而她只能事事小心谋划，才能得之一二。
她只知道，她就算是死，也想拉个垫背的！
更何况，谁死，还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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