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栀暗暗的，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跪下去前，跟司怀铮两相遥遥一望。
一室啼哭里，六皇子声音力压全场。
司怀铮没让他哭太久，拎着他去见大臣了。
当然，还有五皇子，和李镜。
毕竟皇上死了这种事，可是太医院说的。
一众大臣刚已经听到些动静，也有所猜测，如今看六皇子哭成那个样子，再看曹吉也老泪纵横，还有什么不确定的。
毕竟是股肱之臣，还是让他们明明白白的好。
李镜便把太妃突然投缳自尽，皇上再受打击，当场昏死过去，没挺多久便升天的事，哭着说了一遍。
于是，这里又哭作了一团。
司怀铮，连戏都懒得演了。
不哭不笑，不怒自威。
司怀铮提醒自己要有点耐心，让他们哭一哭也行，总之不会改变结果。
最后，是首辅苏今尧先冷静下来，率先开了这个口：
“国不可一日无君……”
司怀铮不等他说完，有人开口就行，这第一句他很满意。
“苏大人，说得对，不可一日无君。父皇属意六弟，众人皆知，虽未来得及立诏，但也算留有口谕。”
视线聚焦到曹吉身上。
曹吉到这一刻，才真正的完完全全的相信，司怀铮真的是要推六皇子，而不是打什么幌子。
不用说假话，他整个人轻松了下来。
“是，皇上已经准备拟写诏书，立六殿下为太子。此事，不止我一人知晓。六殿下自己也是知道的。”
六皇子看看曹吉，又看看司怀铮，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嗯，父皇昨日给我出了题，说是皇兄和五皇兄都没有，只考较我。”
哪怕在场有曾经暗暗支持其他皇子的，但是其他皇子死完了，剩下的这三个，和谐得不得了，他们还能说什么。
就在他们准备跪拜六皇子时，司怀铮掏出一张纸。
“我立功而回时，父皇喜我军务稔熟，跟我聊过兵部的事。前些日子侍疾时，又与我商讨了如今兵部一应事务人等，如何安排。哀父皇骤崩，此事还未下正式命书。
简而言之，便是不可一日无兵部尚书，也不可劳一人兼顾左右侍郎之职。
六弟乃父皇选定之人，这事关乎于桂亭于大人，恐六弟难以决断，可这又是父皇之意，便只能现在公之于各位大人。
请大家过目。
底稿乃我亲笔，父皇不满意的地方，有细笔旁注。”
曹吉放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他怎么不知道这一事。
偏偏司怀铮离他近，先交给他，再传给各位大臣浏览。
他一看，这分明真正的，就是皇上的笔迹，只一眼，赶紧把东西传了出去。
其他大臣不知真相，心噗通噗通跳，都说三殿下不受宠，看来也不是真的。
何以这么重要的事情，跟三殿下商议。
看这人事调动安排，又是无比的妥当。
唯有，唯有六殿下外祖，兵部侍郎于桂亭被分了权。
皇上这是恐外戚坐大，连这个都想到了？
又有几个老臣开始哭丧。
“皇上英明，皇上英明啊……”
难怪今儿都没把于大人叫了来，也算是给于大人留了几分情面。
-
嘉和帝突然驾崩。
国不可一日无君。
六皇子司怀鸣，只能灵前即位，国丧后再举行登基大典。
各部衙大臣、皇宫侍卫等在场所有人，俯首叩拜。
司怀鸣惶惶然，总忍不住去看他的皇兄，皇兄冷着一张脸……
礼部将要忙翻天。
太妃丧礼，先皇丧礼，太后丧礼……还有新帝登基……
桩桩件件，就算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也要一两个月。
更何况，能快到哪儿呢？国礼不可废，国丧二十七日，不可更改。
-
陈寅作为帝师，不知是否因为是陈文翼之子，还是因为本就学识渊博，竟将一切规制礼仪都了解得非常透彻。
虽有礼部牵头总揽一切事宜，但一些要请示帝王的决断，有陈寅在身边提点教导，小皇上不至于一窍不通。
高烛燃半，小皇上才批复完最后一叠折子。
抬头就看见司怀铮进来。
“皇兄！山栀！”
山栀远远站着不动了，司怀铮继续往前走了几步，“忙完了？”
小皇上点点头，目光哀怨。
“怎么了？”
“外……于大人又求见了。”
“别理他，若实在不知道怎么处理，陈寅的建议你又觉得不妥，便去问母妃。”
小皇上好无奈，叹气。
司怀铮拿出写好的圣旨，摊开在他面前。
“看看，没问题，盖个印。”
这是第二次了，小皇上见怪不怪。
不过，他还是会一一看过的。
第一道圣旨他懂，命安王和范辰，十五日内，携精兵一万前往北关益州。
可第二道，命司怀铮带圣旨，以“弑君之罪”斩白齐钧等人头颅，是怎么回事。
“皇兄要亲自去杀他们？”
“嗯，知道为什么吗？”
小皇上眼睛里火苗摇摇，“父皇就是被他们害死的！赵家给父皇下毒，白家不可能不知道。”
司怀铮表情嘉许：“对，所以白静妍死了。该轮到她背后的这些人了。不杀他们后面会有麻烦，他们已经离了心，若勾结漠北，后果不堪设想。”
小皇上就是有些不安，“可是，不能再等等吗？皇兄不在，我怕。”
果然还是没长大，司怀铮难得露出一点点耐心。
“别怕，你现在有御影卫了。”
小皇上想起灵前即位那天晚上，出现的黑衣人，果然，稍微，稍微不那么怕了。
可他现在是皇上，有些之前不知道的事情，就知道了。
御影卫也死了几个呢，还没有皇兄靠得住。
“再过几日不行吗？”
司怀铮不妥协，“我其实应该在你即位的次日就走，迟则生变。”
小皇上顶不住司怀铮变严肃的脸，弱弱的点头。
“好吧，你要带多少人去。”
“我带山栀和成叙去，成叙从天机营里挑一百个利落的就行了。”
小皇上眨眨眼，万分不解，“为何要带山栀。”
司怀铮勾唇一笑：“我离不开她。”
小皇上莫名觉得这话听着羞人，忍不住看向山栀，嘴巴张成了“o”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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