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意很少对一个人的言论感到无语。
她有些难以置信：“你们当真觉得他想要证据会得不到？”
不过是借口罢了。
“你们当着他的面指责金杉的时候，他脸色好看吗？”
“不好看。”盈盈答。
“所以啊。”他们还是不了解陆宗珣对金杉的情意，否则绝对想不出这样愚蠢的猜测。
程意有些怜悯：“他当着金杉的面问你们要证据，金杉会没有动作吗？不过是暗示金杉把事情做的干净一点。”
陆宗珣刚才的话，是在为包庇金杉找一个恰当的理由。
“是…这样吗？”
不然呢？不然指望陆宗珣真的去惩罚金杉吗？
别开玩笑了。
——
与此同时，陆宗珣在二楼阳台的隐蔽处，看金杉快步离开的背影。
“陆总，这里是金家的地盘，他们太懂的如何抹去痕迹，我们派出去的人什么都没查到。”周铭语气遗憾。
“无月夜晚，一切黑暗都将被掩盖。”
陆宗珣面色沉郁，双手撑在围栏上，将脊背弓出一个弧度。
金家在容城，就如陆家在瀚阳，一手遮天，所作所为别说证据，连个水花都不会留下。
他可以容忍金杉肆意妄为，但他绝不允许她在他眼皮子底下肆意妄为。
尤其是金杉的爪牙现在伸到了程意身上。
微微垂头，正好看见盈盈三人互相搀扶着离去，背影写满绝望。
“作为和金杉直接接触的人，他们寻找证据比我们要容易的多，希望他们能懂您的良苦用心，尽快将证据送来。”周铭感慨。
金家这样的大家伙，就算是老板，也不能因为几句猜测就对他们唯一的血脉子孙下手。
一切都得名正言顺。
周铭叹了口气，又问：“天也不早了，您回酒店吗？”
“嗯。”陆宗珣闷声应下，下楼走了几步楼梯，又转身对周铭道：“不要告诉程意我手指的受伤原因。”
“是。”
周铭原本还想着程意大概不会越矩问这种话，但陆宗珣去卫生间的功夫，周铭就被程意堵在茶水桌旁。
“陆总的手指为什么受伤了？”
“呃…”周铭挠了挠头，“这是个秘密。”
“秘密？”手指头受伤而已，算什么秘密？
程意百思不得其解，陆宗珣从卫生间出来后，三人便一起离开。
路过那片湖的时候，有宾客在树后窃窃私语，程意故意落后几步偷听了几句。
‘陆总还真是袒护她，听说张盈盈父女三人去找他求情，陆宗珣直接动了手！’
直到听到这一句，程意什么都想明白了。
趁陆宗珣和熟人交谈，她偷偷问周铭：“陆总的伤，是一怒为红颜？”
周铭犹豫了一下，“算是吧。”
得知程意被污蔑，老板确实一怒为红颜，当场向李老爷子拍了桌子，手指砸在桌上干果碎片上，受伤了。
程意了然，有些失望，又觉得本该如此：“他还真是袒护金杉。”
向来骄矜自持的人，为了金杉都肯动手打人了。
“嗯？”周铭懵了一瞬，什么金杉？谁一怒为金杉了！
他连忙解释：“程助理，陆总受伤不是因为袒护金杉。”
“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话到嘴边，想起陆宗珣的嘱咐，周铭硬生生闭了嘴，憋的脸颊通红。
程意奇怪的看着他，只觉得陆宗珣真是爱面子。
是觉得因为保护未婚妻而受伤很丢人，所以才不准人说？
一股酸涩在心底蔓延开来，程意无心再说话，正好陆宗珣也社交完毕，她便恹恹的跟着上了车。
回去的路上，程意无精打采，给金辉发消息询问他是否在容城给她安排了帮手。
金辉说未曾。
未曾。
那杂物房突然出现的男人…想起心中猜测，程意又发了一条消息，向金辉求证一个人的动向。
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回复，程意脸上血色一点一点消失。
———
程意有心事，一夜辗转反侧无眠。
她睡不着，后半夜觉得饿，又不敢在金杉的酒店里找前台订餐，大半夜点了外卖拿回来，怕麻辣的味道沾染在被子上，便躲在走廊吃。
只是吃了不到一半，就听见身后传来开门声，仓促间转身去看，正和陆宗珣烦躁的目光直直对上。
“你在干什么。”半夜被吵醒，他语气十分不虞。
程意艰难的将嘴里的鱼片咽下，道：“我在吃夜宵。”
“晚饭没有吃？”
“吃了。”但是后半夜又饿了。
程意第一次觉得他管的有些宽：“陆总，我很小心，没有吵到别人…”
“我不是人？”陆宗珣咄咄反问，胸膛起伏几下，对她蹲在地上吃东西的行为十分不满：“程意，你是乞丐吗？”
他从不苛责下属，就算是生活助理，也是单独的标间。
她的房间里连个桌子都没有吗？
“滚进来吃！”他最近很少说‘滚’这个字，以至于程意突然听到还有些不适应。
大概是熬夜脑子短路，她对陆宗珣说：“我不滚，你好好说话。”
“……”陆宗珣回头，挑起的眉毛代表着他此时的震惊。
他定定看了程意许久，就在程意支撑不住想要道歉的时候，他面色古怪的让开门，道：“进来吃。”
“真的假的？”现在轮到程意震惊。
被他盯了半天，她的脑子早就清醒，却也一时间分辨不出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陆宗珣深吸一口气。指了指她放在地上的外卖，又指了指门内的桌子：“滚进去吃，快点。”
“……”好吧，他刚才的温柔小意果然都是错觉。
程意捧着外卖忙不迭的进去，头都没敢抬。
因此也没有看见陆宗珣泛红的耳朵。
进了房间，程意却不敢继续吃，外卖麻辣鱼的味道着实很重，她选择在走廊吃就是因为不想污染室内空气。
如果她此刻胆大包天真的在陆宗珣房间里吃麻辣鱼，等他明天睡醒，必定会大发雷霆。
但是麻辣鲜香的味道又着实令人着迷。
尤其是在愁思万千的夜晚。
程意割舍不掉。
“陆总。”她试图实话实说：“味道太重了，我还是出去吃…”
“出去吃，然后再吵醒我一次？”陆宗珣拧眉瞪她。
程意就不明白了：“酒店的隔音很好。”怎么会吵到他？
对此，陆宗珣没有做出解释，只是面色又难看了些，看她的眼神还有几分埋怨。
程意发现她越来越看不懂陆宗珣了。
思索几秒，她迟疑着拿起筷子，在即将触碰到鱼片的一霎那，突然福灵心至，对陆宗珣道：“陆总，你要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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