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
这是一个很敏感的话题，换做任何人提，陆宗珣都会立刻勃然大怒。
可说出这句话的人是程意。
“你倒是诚实。”陆宗珣嗓音哑了些，“不怕我知道你的筹谋后，把你赶出去？”
“为什么？”程意反问：“我没有骗你，我的一切心思都清清楚楚摆在你眼前，你不能对我这么残忍。”
陆宗珣忍不住嗤笑：“你当真是在逼我一次次低头。”
又问：“你就不怕真的被陆城得逞，夺了我的权，把我拉下马？”
“你怕吗？”
“不怕。”陆城总觉得他有今天这一切是因为老爷子偏心，把陆家大半资源都倾斜在他身上，实际上，就连陆家，就连老爷子的荣耀，也是他带来的。
程意笑：“我也不怕。”
陆宗珣能感觉到她全身心的信任，心脏不由得软了些。
但愤怒不能平息：“你可以有千万种理由留在我身边，和陆城合作是最蠢的一条。”
“程意，不要跟他搅在一起。”
“你是想让我们分手？”程意问。
却不料陆宗珣的愤怒因为‘分手’二字变得更加高涨：“你与他，以什么身份用这两个字？”
“那叫什么？”程意眨眨眼，还有心情开玩笑：“合作失效？”
说完，她自己先笑了：“我不要。”
“为什么？”陆宗珣蹙眉，浑身写满不愉快。
要是放在以往，他早就对程意恶语相向，警告她要有自知之明了。
程意把他的转变看在眼里，认真道：“我和陆城分开之后，你有千万种方法让我呆在你身边，我就又是你的了，对不对？”
“你不想？”
“我想让你的眼里只有我。”程意痴迷的抚摸他的眼睛：“我喜欢你的眼睛，深邃专一，我也希望这双眼睛里只有我的影子。”
“就像现在。”程意踮起脚尖，唇瓣轻柔的吻在他眼皮上：“你的眼睛只能看到我，你的心里也只能装下我。”
“程意。”陆宗珣喉结滚动一圈，弯腰想要去蹭她的唇角，却被程意两根手指按住嘴唇，生生拦了回去。
“半夜闯入嫂子房间已经十分逾越，陆总，你该回去了。”
陆宗珣的身子明显僵住，一口呼吸缓慢而沉重的喘息出来。
“程意！”他恶狠狠瞪着怀中的女人，语气有几分咬牙切齿：“你清不清楚自己现在在做什么？！”
“前所未有的清楚。”程意回答。
从亲眼见证母亲的死亡，千里奔涉赶回瀚阳找金杉报仇，却被陆宗珣拦住，不准她动金杉的时候，她就清清楚楚的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你呢？你清楚吗？”
陆宗珣深吸一口气，没有回答，而是弯腰再次吻下来。
程意略微闪躲，这一吻落在脖颈间。
“看来你很清楚。”她垂下眼睛笑。
陆宗珣动情了。
——
除了落在脖颈的那一吻，陆宗珣什么都没能做，被程意温声细语的哄着出了门。
程意以为他第二天多少会有些不愉快，没想到下楼吃早饭的时候没看到陆宗珣，反而在饭桌旁看到了宋轩。
宋轩是陆宗珣的发小死党，出现在陆家并不奇怪。
“宋总。”程意走过去打了个招呼，饭桌上只有宋轩一个人，她并没有坐下，而是去了旁边的茶几。
宋轩咽下嘴里的粥，自来熟的冲她挥手：“我来接陆老板上班，他的司机今天请假了，程助理，一会儿一起去公司吧？”
程意礼貌微笑：“我已经辞职了，宋总。”
“辞职？为什么？助理当得好好的干嘛辞职？陆老板还是很看重你的，再过几个月还打算让周铭亲自带你呢。”
“当助理又苦又累，哪有当少奶奶轻松愉快。”程意笑着回答。
“啊？”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宋轩怔住，好半晌才回过神，继续吃早饭。
“我先去后院活动活动，宋总自便。”程意识趣的离开。
“啊。”宋轩咀嚼着嘴里的包子，越吃越没味儿。
等陆宗珣下楼来，他迫不及待地告状：“你知道程意刚才说什么吗？她竟然说当少奶奶比做助理轻松的多，就算是为了故意气你，也不该做的这么过分！”
再说了，就算她想做少奶奶，也不能做陆城的少奶奶啊！
陆老板这还摆着一颗真心呢！她怎么就忍心如此伤害陆老板！
“陆老板，不能就这么让她任性下去，要不要我略施小计分开她和陆城？”
问完这句话，宋轩清晰的看到陆宗珣的身体立刻绷紧，手掌收紧又放松，放松又收紧，在犹豫什么似的。
半晌，陆宗珣才轻声道：“不用。”
“不用？！”宋轩都要怀疑自己的耳朵了，但很快，他就想通，转而开始怀疑陆宗珣：“陆老板，你该不会是很享受现在的情况吧？”
陆宗珣神色不动，优雅的切着一块牛排。
抛开陆城和程意的关系不谈，他确实很享受眼下的情况。
或者说…是享受大胆热情，真挚勇敢的程意。
程意以前总是沉默，对他的喜欢视而不见，对他的好意再三揣测。
相比之下，他更喜欢现在的程意。
而且陆城也算不得什么问题，等老爷子病好了，他立刻就让金杉受到应有的惩罚，到时候程意心满意足，自然而然的就和陆城解绑了。
“管好你自己。”陆宗珣警告似的扫了宋轩一眼：“不要背着我动什么小心思。”
宋轩丝毫不在乎他的提防，大大咧咧道：“好好好，知道了，你喜欢就好，我吃饱了撑的去管你谈恋爱。”
吃完早饭宋轩就离开了，他本来就是来看看热闹，接陆宗珣上班都是借口。
陆宗珣吃完之后环顾四周，没找到程意，也没在意，起身离开前淡淡说了一句：
“过来吃饭，要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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