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等什么？！你没看见陆老板有多虚弱吗！”
比起之前温和懂事的程意，宋轩太讨厌眼前这个尖酸刻薄的程意了。
“我让他这么虚弱的？”程意似笑非笑：“我雇凶造成车祸的？”
宋轩被问了个哑口无言，言语讪讪：“可是你看着他这样就不心疼吗？”
“我心疼他就活该挨你的骂？”
程意彻底冷了脸：“我跟陆宗珣没有关系，你少用感情绑架我！”
宋轩脸色铁青，但终究没有再说。
他习惯了程意爱陆宗珣的样子，以至于她只是表现的有些不在乎，他便迫不及待地为陆宗珣打抱不平。
让医护人员都出去，程意独自进了病房。
腥甜的血腥味窜入鼻尖，程意每走一步，都能看到陆宗珣眸子亮一分。
她拉了椅子在他床边坐下，细细端详他肩膀上的伤口。
很严重，深可见骨。
四年都没有恢复，足以见得陆宗珣平时没少祸害这个伤口。
“疼吗？”她问。
陆宗珣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她，贪婪且哀求：“疼。”
想从她身上汲取一丝安慰和温暖。
程意像是看不出他的祈求一般，伸手一根手指轻轻点在伤口周围。
“疼就对了。”
“陆宗珣，疼是因为你的优柔寡断，你得记住这种疼。”
她的触碰让伤口的疼痛更加剧烈，但是陆宗珣不敢挣扎，怕她就此收回伸出的这只手。
“为什么不肯上药？”程意问。
陆宗珣羞于回答，半张脸埋进被褥里，显得有些难为情。
“很恶心。”
蓦地，程意嘴里吐出来的两个字让陆宗珣猛地惊醒。
“你说什么？”他以为他听错了。
程意重复：“我说，你的伤口很恶心。”
破损的伤疤反复掀开，最终变成血肉模糊的一团。
程意拽下他掩在身上的被子，细细摩挲着每一寸肌肤。
那场车祸实在惨烈，她活的不容易，陆宗珣同样没好到哪去。
满身都是细小的伤口，疤痕清晰可见。
程意的手在每一处伤口上滑过，似是不理解，她喃喃自语：“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失去了喜欢的女人，陆宗珣，这些都不足以让你问责金杉吗？”
陆宗珣还是那句话：“老爷子…”
“我知道了。”
提起这个令人嗤笑的理由程意就没了继续交谈的欲望，陆宗珣尊敬长辈没有错，但是因为尊敬长辈而纵容杀人凶手，是不是有些不对劲？
他自己都受了这么严重的伤，竟然还能因为老爷子的一句话容忍金杉好好活着。
“你真活该。”这一瞬间，程意突然觉得好笑。
她纠结的，她迟迟想不明白的，好像突然都有了答案。
“你天生就不会爱人。”
程意起身，居高临下俯视陆宗珣：“谁都想被爱，拿不出爱的人都活该被抛弃。”
陆宗珣面色苍白，下颌绷的紧紧的：“我会补偿你。”
“你能补偿我什么？你觉得我现在还缺什么？”
程意觉得他这句话很好笑：“爱吗？这种东西一抓一大把，谁都可以给我。”
陆宗珣脸色又苍白了几分：“你和蒋正寒…”
“你没有质问我的资格。”程意收回眼神，背对着他开门的间隙，轻声道：“你只需要看着我幸福美满就好了。”
“程意！”
不顾身后陆宗珣的呼喊，程意径直离开病房。
“怎么样？他愿意处理伤口了吗？”刚一出门，宋轩就迫不及待的问。
“应该是愿意的。”
谁会在乎呢。
疼的又不是她。
见完陆宗珣，回去的路上程意很沉默，蒋正寒看出她心情不好，路过蛋糕店的时候给她和念念各自买了喜欢的蛋糕。
“你真贴心。”程意感慨。
平心而论，蒋正寒温柔体贴，是个很好的丈夫人选。
蒋正寒苦笑：“我这么贴心都没能把你的心捂热，你就别挖苦我了。”
在国外这四年，他们朝夕相处，相互扶持，如果能擦出别样的火花，那早就该擦出来了。
虽然名义是夫妻，但实际上更像是兄妹。
“最开始遇到你的时候，我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最后站在我身后的人会是你。”程意再次感慨。
那时候她只把蒋正寒当有共同目标的合作对象，甚至蒋正寒在她心里还不如金辉可信。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在她连车带人翻下山崖的时候不顾一切的下来寻找，冒着生命危险将她从海里捞出来。
用最快的速度给她最好的治疗，尊重她一切意愿，不干涉她任何做法，即使是回到瀚阳这样任性的决定，蒋正寒也无条件支持。
就连对念念，也是毫无保留。
比起陆宗珣，蒋正寒更适合做念念的父亲。
“你以后要是有了喜欢的人，一定要提前告诉我，我们这种关系容易让人误会，到时候别解释不清让你爱人误解。”
“我大概…”蒋正寒思索了一下，淡淡道：“不会再有喜欢的人了。”
他的性格相对内敛，青春时期幻想过的爱情细水长流，可亲眼所见的爱情却都悲壮无比。
最爱的弟弟殉情。
程意和殉情也差不多。
他不想让自己陷入这样一段混乱又悲情的关系里。
对此，程意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她的感情确实一团糟，轮不到她来教育别人。
回到家，念念小狗一样眼巴巴守在门口，看到车停，立刻欢呼雀跃着迎上来，在看到蒋正寒手里拿着的小蛋糕时，喜悦几乎冲坡屋顶。
“爱爸爸！爸爸最好了！”念念抱着蒋正寒的脸结结实实亲了三大口，父子俩笑作一团。
这副温馨的场景，被程意拍下来发给了陆宗珣。
与此同时，唠唠叨叨的宋轩忽然发现躺在病床上的人在细微的颤抖。
“疼？”宋轩百思不得其解：“还是绷带缠的不好？”
“不。”
陆宗珣死死盯着手机里的照片，一股酸涩涌上心头。
“如果我一定要程意留在我身边，她会是什么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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