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小熊餐厅诶！我在书上看到过！”
一进餐厅的门，念念就欢呼雀跃，发现餐厅里的装饰和玩具都是他最喜欢的后，更是撒欢的小马一般到处欣赏，时不时发出快乐的感叹。
“你故意的。”
程意望着眼前的一切，“不过你是怎么知道念念喜欢这些的？”
“只要有心，什么都可以查到。”
陆宗珣坐在一个造型滑稽的小熊椅子上，难得有些局促： “他喜欢就好。”
“你什么意思？”程意在他对面坐下：“你说过尊重我一切决定。”
“我会的，我知道你不想念念跟我相认。”陆宗珣的眸光晦暗了些：“他永远不会知道我跟他的关系。”
“你甘心吗？”
虽然是在问陆宗珣，但程意敏锐的发觉，不甘心的其实是她。
她在陆宗珣这里从来没有得到过平等的爱。
于是便不想念念也跟她一样，在陆宗珣眼里一点分量都没有。
陆宗珣不在乎那个叫康康的孩子，看样子对念念也不是很在乎。
那念念算什么？
程意咄咄追问：“你甘心，是因为你根本就不在乎孩子，你不在乎有没有孩子，不在乎这个孩子到底如何，又或者你根本就不希望拥有孩子，对吗？”
“不。”
一连串的追问让陆宗珣脸色一沉再沉。
“你总是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我。”
“程意，我怎么可能甘心。”
“我爱的女人，生下了我的孩子，可是现在他们都要离我远去，你让我怎么甘心？”
陆宗珣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对程意说：
“我只是…更爱你罢了。”
所以才能接受她一切要求，哪怕是亲生儿子要叫死对头爸爸，他也接受了。
“程意。”
他哽咽着，眼中满是不甘，但最终都变成了屈服。
“我不想让你更恨我，所以你放心，我和念念的关系，会被我带进棺材里。”
“妈妈，你们在干什么？”
念念好奇的话语让两人迅速回神，各自转身整理好表情后才回答他的问题。
“没什么，念念累了吗？要吃点东西吗？小熊披萨？”
“小熊披萨！好欸！”
念念欢呼着钻进程意的怀里，可是这样一来，他就要和陆宗珣面对面。
“坏叔叔不要看我。”念念拧着眉：“我不喜欢坏叔叔。”
“念念。”程意打断他的不礼貌：“叔叔请你吃饭，你不能这样说叔叔。”
“可是叔叔都不帮我的！”
“叔叔为什么要帮你？那个小哥哥才是叔叔的儿子，就像爸爸保护你一样，叔叔保护他的儿子，这才是正确的。”
“可是…”念念瘪着嘴，原本笑意盈盈的眼睛瞬间盈满泪水：“可是…”
他‘可是’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这说明念念明白这个道理，只是被情感支配了而已。
念念对陆宗珣有天然的依赖和占有欲，程意今天要做的，就是告诉他，这不应该。
在她和念念讲道理的时候，陆宗珣一言不发坐在对面。
他只觉得悲凉。
这种一点一点被剥离的感觉，比任何伤都要痛。
第一次见面，他就觉得念念很讨人喜欢，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念念。
后来得知念念是他的孩子，那份喜悦更是满满当当充斥整个胸腔。
那时候他真的想过，他们一家三口的未来会多么幸福美满。
可是短短几天，他就不得不面临现实。
不得不和亲生孩子做陌路人。
“好了，去玩吧。”
把念念喂饱哄去玩耍，程意这才注意到陆宗珣一动不动僵硬的像个木偶。
“反悔了？”她冷笑。
陆宗珣恍然回神，“你呢？你会反悔吗？”
“我反悔什么？”
“不准我和念念相认。”陆宗珣眼眶微热：“此后几十年，你一次都不会反悔吗？”
“不会。”
程意说的斩钉截铁。
陆宗珣嗓音愈发颤抖，他想问为什么，踟蹰半晌，只问道：“你只吃了一点薯条，吃饱了吗？”
“我又不是真的来跟你吃饭，对了，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陆宗珣根本不在意那个孩子怎么样，但是既然程意问了，他便打电话问了一下宋轩。
得知孩子此时正在国内，甚至就在邻市后，程意基本上已经能确定，孩子是被陆城带走了。
“还是要小心一点，这么安静，不知道会憋着什么大招。”程意随口提醒一句。
却让陆宗珣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你在关心我吗？”
“我只是不想再生事端。”程意淡淡道：“再过一个月，我就要带念念出国，之后不会再回来，所以这一个月里，不要发生任何阻挠我出国的事情。”
“你就这么直白的告诉我？”陆宗珣苦笑：“还是在警告我不要阻挠你，程意，你觉得我会阻挠你？”
他觉得自己此时肯定很可笑：“你大概不会信，我现在对你百依百顺，哪怕你让我现在就去死，我也心甘情愿。”
又怎么会阻挠她离开。
只不过……
“我们以后还可以再见面吗？”
“不能。”
依旧是斩钉截铁的拒绝，只不过这一次陆宗珣没有接茬，而是安安静静的坐在小熊椅子上看窗外的风景。
他脸上没有表情，看不出是愤怒还是不满。
程意也没有再说话，两人对立坐着，目光不约而同望向远方的天空。
不管陆宗珣现在是怎么想的，也不管陆宗珣之后会如何。
程意已经放下了。
放下仇恨，放过自己。
接受这世上不平等的爱。
也接受过去愚蠢的自己。
金杉疯了，金家败了，程建国和程威下半辈子都会作为干活机器，偿还前半生享受的靠他人生命得来的闲适。
她没有什么不知足的。
“念念，玩好了吗？我们要回家了。”
“好！”
起身抱起念念暖烘烘的身子，程意顶着夕阳走向餐厅正门。
阳光将程意和念念的影子拉的很长，一直蔓延到陆宗珣跟前。
他俯身触碰地上的阴影，试图将自己和她们融为一体。
可是怎么可能呢。
坚硬冰冷的地面让他不由自主的收回手指，大脑也随之清醒过来。
他不甘心。
程意不能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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