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宁本以为这场鸿门宴马上散了,接下来董卓就会准备废帝,没想到董太师眼珠一转,如鹰隼一般的目光锁定幽州刺史:“林将军有何话说?”
怎么找上我了?我就是想瞅机会带走刘辩,救不了何进,把这个孩子救了也能让他良心稍安。林宁讷讷离席,恭谨道:“一切听从太师吩咐。”
董卓仰天大笑道:“将军过谦,既然将军都如此说了,那咱就该干嘛干嘛了,到时候你们可不要怪咱有不臣之心。”
百官齐声道:“我等不敢。”
林宁想了想,在董卓离去前提高声音道:“太师,下官要为国举荐贤才。”
董卓脚步一顿,回首道:“将军,咱们之间有啥客气的?快说快说。”
就冲这份豪爽,要不是对方臭名远扬,林宁真打算和他拜个把子,心下叹息道:“太师,下官举荐刘备刘玄德,此乃当世英雄,却为白身。太师,岂不是埋没了贤才?”
董卓询问群臣,袁隗出列道:“启禀太师,刘备乃中山靖王之后,孝景皇帝阁下玄孙,当今天子认定的皇叔。”
“原来是汉室宗亲。”董卓不悦,他的野心已经膨胀,想在死之前过一把皇帝瘾,刘家要是出了英雄,对他来说不是好事。
李儒附耳小声说了几句,董卓沉吟道:“既是天子皇叔,又有如靖举荐,就封为济北国相吧。”
郡有郡守,国有国相,济北国在兖州东北部,与冀州、青州接壤,人口原有不到三十万,经过黄巾之乱,现在不到二十万。林宁很满意,就算董卓不说,他也打算把刘备弄到兖州的,兖州乃曹操日后的地盘,让一代奸雄和三国第一长跑冠军在创业之初掐巴,想想就有趣。
宴后,林宁找到刘备,说了前事,刘备大喜,拜谢道:“备不过一县尉,因不满督邮索贿,鞭笞而去。数年来流亡江湖,颠沛造次,身无所依,如靖兄不念备之落魄,冒险举荐。此恩必不敢忘,来日当报。”
林宁不以为意道:“玄德客气,洛阳成了是非之地,丁使君遇害之后,董卓恣意妄为,我为你尽快讨到委任状,速速去济北上任吧。”
“如靖兄打算何时离京?”
“我的身份太过引人注意,不是说离开就离开的,玄德不用管我,我死不了,自然会找时机逃出洛阳。”
刘备一揖到底:“容小弟再次拜谢如靖兄。”
刘皇叔千恩万谢地走了,脚步有点发飘。当年在镇压黄巾时出生入死,到头来不过得了一个县尉的小官,现在什么都没做,就成了国相,不是做梦吧?
昭宁元年九月初一甲戌日,公元一八九年九月二十八日,董卓在嘉德殿逼何太后下诏书立陈留王刘协为帝,定明年改元初平,废黜皇帝为弘农王,令何太后还政于皇帝——实际是挟天子而自掌大权。为了增强说服力,董卓把汉灵帝的托孤诏书拿出来,昭告天下,上面明确写的是刘虞、丁原、林宁辅佐皇子协即皇帝位,如今丁原成了逆贼已经伏法,还有德高望重的宗亲刘虞和中兴名将林宁在,先皇的遗诏谁也不能违背。不久,董卓获得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的特权,后来成为权臣的代名词,一般有这待遇的不是准备篡位就是篡位预备队。
九月中旬,林宁在非自愿的情况下被加封太尉,掌太尉府诸事,剥夺卫将军头衔,仍兼领幽并两州刺史。不久,董老大随便找了一个由头,把都乡侯级别的武烈侯升为县侯,即晋阳侯,食邑万户。林宁的爵位在汉朝体制下已经升无可升,除非是准备篡位,可以封为公爵,一时荣宠备至,洛阳群臣都把林宁视为董卓的走狗。
林宁倒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他觉得不能再等了,命令洛阳的情报人员——一批久经训练的特工出动,务必救出废帝和唐姬,可以的话,捎上何太后。
皇宫戒备森严,尤其是皇帝居所,虽然刘辩被废了,董卓一点也不放心,监视的力度不仅不减,还有所增加。林宁迫不得已,花重金买通皇宫守卫,让皇宫的守卫力量有所松弛;汉灵帝时期还不断渗透御林军,这批人被董卓收编,林宁使了一点手段,在救刘辩一家的当天,御林军暴动,把董卓的视线吸引过去。
等镇压了暴动的御林军,李儒匆匆忙忙来报:“相国,大事不好,弘农王、唐妃、何太后都不见了!”
“什么?”董卓大发雷霆,砸了一会儿东西下令,“全城戒严,给咱家挖地三尺,也得把人找出来!”
晚了,刘辩一家已被掩护出城了,凌操、乐进、周仓带兵接应,他们手头有三千多并州铁骑,天天藏在北邙山,为的就是这一刻。至于粮草,有那些世家豪强提供,在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三千兵马的粮草对百年基业的世家豪强只是九牛一毛,何况不是一家出,为了这点东西得罪林宁不值得。当然,也不是没有家族希望林宁带兵攻杀董卓,恢复洛阳秩序,对此林宁一律不予回应,双方本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他懒得说太多。
有点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意思。
戒严期间,人心惶惶,唯有当红的林宁可以自由出入相国府,也可以在城中大摇大摆地溜达。他去拜访汉灵帝时期就被扣押在洛阳当人质的刘焉二儿子刘诞和小儿子刘璋,只有三儿子刘瑁去了益州,等刘璋奉汉献帝之命去益州传令,刘焉直接把小儿子留在身边,不让他回去了,这才使刘璋有了做益州牧的机会。
三人谈了一些在幽州的旧事,刘璋思念父亲,不禁垂泪。刘诞看看左右,挥退闲人,退了一步行礼道:“林太尉救我兄弟二人!”
林宁惊道:“二公子何故如此?”
“太尉,董卓狼子野心,欺凌天子,人人自危。我兄弟在洛阳本意读书自娱,待家父卸任,便可一家团聚,得享天伦,谁料汉室逢难,我兄弟亦逢难矣!能救我兄弟者,唯太尉一人,请太尉看在家父面上,不要推托。”
林宁叹道:“我尚且不能自保,如何救得了你们?不过,你们要真想离开洛阳,可等我消息,成与不成,全看天意。”
“多谢太尉成全。”
林宁朝抹眼泪的刘璋看过去,心说没有你在益州当家做主,以后入川难度倍增,不论是刘范还是刘诞,做了益州牧都会把巴蜀之地经营得固若金汤,甚至有虎视天下的雄心。所以,你不能死,刘季玉,等着做你的益州牧吧。
在把洛阳内外翻个底朝天也没找到弘农王一家的情况下,戒严渐渐解除,董卓想想一个废帝,能翻出什么风浪?索性不管了。
人都找不到,想管也没地方管。
某日朝会之后,司徒王允道:“今日老夫贱降,晚间请诸君到寒舍小酌。”
百官无有不从,林宁眯眯眼,往曹操的方向看了一眼,这小子正和荀攸嘀嘀咕咕,像一对恋奸情热的狗男女。
当夜在王府,林宁带着陈宫准时赴宴,同百官向王司徒祝寿。喝得差不多了,王允故意酒杯一摔,掩面恸哭道:“今日并非老夫贱降,欲与诸君一叙,只恐董卓见疑,故做此言。董卓弄权,社稷危殆,高皇帝诛秦灭楚,光武皇帝重整山河,谁想传至今日,丧于董卓之手。每每思及,老夫悲从中来,不可断绝,所以失声而哭。”
群臣闻言,心中酸楚,也哭了起来,一群老头子号啕大哭,那叫一个惨。
曹操拊掌笑道:“尔等累世公侯,食汉禄久矣,不知报效汉室,只知一味哭泣,岂不可笑?夜哭到明,明哭到夜,还能哭死董卓否?”
王允怒道:“汝大言空谈,不思报国,反而嘲笑公卿,来人,给我乱棍打出去!”
曹操跳起来,嘿嘿冷笑:“不用,我自己会走!”言毕大步而去,御史大夫荀攸也跟着走了,荀彧……荀彧直接就没来。
被曹操这么一闹,宴会不欢而散。
林宁匆忙离席,在王府外面的路上追到曹操和荀攸,急声道:“师兄何去之速也?”
曹操指着王府愤然道:“无能公卿,一群老朽腐儒,我羞与共事!”
林宁笑道:“师兄有所不知,我要是猜得不错,很快王司徒就会派人来请师兄。”
话音未落,王府中门半开,下人把门口挂着的灯笼熄了,打眼看到曹操一行,快步过来道:“曹校尉留步,我家老爷有请。”
曹操看了林宁一眼,后者摊手道:“王司徒只请了你一个,师兄快去吧。”
曹操点点头,随下人进了王府,林宁则对荀攸和陈宫说:“走,我们去曹府,等师兄回来。”
一直到后半夜,曹操才回家,林宁等候多时,见他手中握着一把短刀,心下了然,也不揭破,提议道:“师兄想必在王司徒府上没有尽兴,天色未明,不如告假一天,我等痛饮狂歌,聊为一醉。”
曹操深吸一口气,把短刀放到桌上,大声道:“好!来人,拿酒!”
曹府可没有流芳春,那玩意是奢侈品,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买到的,但曹府珍藏的美酒也是醇香浓冽。林宁喝了个痛快,和曹操连连碰碗,陈宫和荀攸比较克制,每每抿一口作罢。到了最后,喝得不爽的曹操一指站在角落里一语不发地许褚:“你也来喝!今天在场的都要喝醉!”
许褚得了林宁眼色,他也是好酒之人,欣然上前,喝酒跟喝水似的,那叫一个豪爽,曹操挑起大拇指赞道:“好酒量,真乃壮士也!”
林宁拔出龙雒剑,幽幽吟道:“慷慨歌燕市,从容做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宝剑插到地上,举碗对着曹操,“师兄,喝!”
“痛快!”曹操眼神迷离,倒下之前把碗摔了,只有一个想法:这或许是我最后一次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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