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州刺史丁原身首异处的当日,虽然多数并州兵选择离开,仍有一部分仰慕韩滔英雄气概的士兵决定留下。这些人不到两千,韩滔到了董卓帐下,被要去一千,拆散并入西凉军。剩下七百人,韩滔像宝贝一样护着,这是最忠于他的力量,全部编入亲兵营,作为最心腹的贴身武装。
赴宴之前,韩滔心底升起巨大的危机感,一个声音在耳边回响:“鸿门宴!鸿门宴!”他索性把所有亲兵都带上,结果到了门口,发现张绣也带着不少亲兵,粗略一数,不少于两百。
主要是华雄突然请他们喝酒太古怪了,关系已经如此紧张,还请人喝酒,有欲盖弥彰的嫌疑。再者,韩滔因为得了董卓的“授权”,自认可以真正节制华雄,只要不伤性命,就是闹大一点,事情也有回旋的余地。
前厅发生变故后,大量刀斧手涌出,这动静根本瞒不住人,韩张的亲兵早得了吩咐,毫不迟疑就往里冲。西凉兵多是骄横的主,跟着华雄的更是从来拿鼻孔看人,双方两句话没说完就换了一种粗暴的方式“交流”。
不得不承认,华雄准备充足,除了堂院的刀斧手,还有一队兵马在外面候命。现在的情况是韩张亲兵冲进来后,这支兵马也跟着调动,不过一座小小的官邸能装多少人?不少韩滔的亲兵还被堵在外面进不来,这第二波伏兵更进不来了。
乱,彻底乱成一锅粥了。
韩滔兵器不称手,和擅长使刀的华雄战了个不上不下。赴宴嘛,方天画戟这种长兵器就算带了,也得被截下来,张绣也是,他倒是带了铁枪,在门口交给守门的士兵了。
这边混乱的当儿,董卓派来虎牢关的使者“史慈”已经到了俘虏营,他对看守俘虏的士兵说:“华都督要招降这些人,把他们都放出来。”
士兵认得他,不敢得罪,恭敬道:“可有都督手令?”
“没有,几个俘虏而已,手无寸铁,要什么手令?”他翻了个白眼,“你们还怕控制不住?”
“这……没有手令,都督又不亲临,小的不敢放人。”士兵为难地和其他人面面相觑。
他哼了一声道:“都督来不了,正在抓捕叛逆呐。”
“叛逆?”士兵惊讶。
俘虏营离华雄的官邸不远,喊杀声时断时续地传来,这些守门的士兵不知道发生什么事,都在窃窃私语。
“谁是叛逆?”
“关里除了俘虏,不都是我们的人吗?”
“难道有奸细潜进来了?”
“有可能,我刚才可看到了,一队人马被调了过去,全是弓箭手。”
……
他不耐烦道:“行了行了,总共也就一百来人,赶紧放了,我回去向都督复命。”
这次把门的士兵迟疑片刻,这才和战友开了门,进去把俘虏一一赶出来。清点人数,不过八十九人,因为关押未久,精神状态还不错。
今夜的虎牢关注定是混乱的,他抬头看了看月亮,清冷皎洁,微微叹口气道:“你们去支援都督吧,反正也没俘虏需要你们看守了。”
因为俘虏经过白天的镇压不到一百人,守兵也就十个人左右,闻言向他行礼,准备散去。那个一直和他交流的士兵忽然顿住脚步,躬身道:“还没问过大人姓名?”
“你是想听假的,还是真的?”
士兵愕然,那些正往华雄官邸走的士兵也站住了,他的双手依旧背在身后:“告诉你真的也无妨,今夜就是虎牢关陷落之日——”他的眼睛转到士兵脸上,“我乃东莱太史慈,小兄弟叫什么?”
士兵没反应过来,愈发恭敬道:“小的姓李,没有大名,因家中行五,兄弟们都叫我李五。”
“这么说,你有四个哥哥?”
“正是,另外还有两个妹妹。”
太史慈做了评价:“果然人丁旺盛。”双手从背后拿出,握着一对短戟,“李五兄弟,黄泉路上慢走。”
李五终于明白怎么回事了,伸手摸刀地一刹那被刺倒,其他西凉兵各自拔刀,冲向太史慈。只见太史慈一点地面,飞身之际两个西凉兵的喉咙血如泉涌,左手戟后封,挡住砍来的刀,右手戟一划,带走一条亡魂。最后往墙边一跳,取下背上的弓,一箭一个,干脆利落。
走到李五面前,由于刺的不是要害,还有点气,太史慈摇摇头,捡起一把刀,给他个痛快。
俘虏手无寸铁,这时才围过来,太史慈指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说:“找人换上铠甲,拿起武器,我们快去关墙那里,不然就被发现了。”
这些幸存的俘虏多是幽州兵,被俘前就被告知这次任务的大致内容,闻言毫不迟疑,各自动手。太史慈警戒地看着四周,关内没有友军,都是敌人,杀了人,暴露只是时间问题,所以做什么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快。
和时间赛跑,争取利用今晚的混乱一举拿下虎牢关。
摸了摸箭囊里的三支箭,这是特殊制成的响箭,要用就用在最合适的时候。太史慈又抬头望月,明明皎洁的白玉盘,在他的眼里似乎染上了一丝血色。
……
项庄待在林宁的帅帐里等消息,两人闲聊之际,项庄忽然问起了卢三。
“因为时间仓促,卢三在边墙驻守,一时赶不回幽州,故而未能参与讨贼。”
林宁的解释让项庄沉吟良久,帐内除了他俩就只有各自的亲兵,项庄期期艾艾道:“如靖,有件事我本来不想说,但人伦至理,若秘而不宣,日后想起难免惭愧。”
林宁好奇道:“少将军直言无妨。”
“首先,我要为卢三贺喜……”
“喜从何来?”林宁一下没反应过来,“哦,你说的是卢三前两年生了个女儿吧?这没什么好贺喜的,而且也过去那么久了,等他生了儿子你再来,把礼物补齐就行。”
项庄叹了口气,低声道:“这个女儿对某些人来说,一出生就是老祖宗。”
林宁发呆半天:“少将军说话真是难懂,要不我们聊点别的?”
目视西南,项庄直起腰,用那种神经兮兮地冷酷语调说:“卢三有个重重重重重……孙女。”
林宁又是愣了半天,下意识道:“你是说卢三在楚汉之争时有后人,传到今天?这不可能,卢三根本没成亲,他不……不对!”他想起来了,眼睛睁得大大的,“那个大秦的远支公主,她有了卢三的孩子?”
项庄沉痛道:“都是当年的错误造成的。”
“其实……”林宁迟迟疑疑地说,“这算好事吧?”
“她叫卢宛君,有一个哥哥,是卢三的第二十七世孙,不过夭折了。”
“也就是说,到今天,卢三这一脉只有卢宛君一个人了?”林宁挠挠头,“人丁稀薄啊,多纳几个妾不就开枝散叶了?”
事实上是他想当然了,开枝散叶也得有钱,卢三的后人是混合了大秦皇族和楚国将领的血脉,躲着汉朝追杀还来不及,哪有时间农夫山泉有点甜?
看项庄的表情像死了亲爹老娘非得改嫁二叔似的,林宁更奇怪了:“少将军,卢宛君如今在何处?”
“交州。”
“交州哪里?”
“郁林。”
林宁知道不对劲了,小心翼翼道:“她和你什么关系?”
“我的小妾。”项庄可能练过瑜伽,说完这句话就把脑袋藏进裤裆里了,声音特别沉闷,“换言之,我是卢三的重重重重重……孙女婿。”
林宁乐不可支,旋即一拍大腿,叫道:“不行!”
项庄从裤裆里露出一只眼睛,眼珠子转来转去:“什么不行?”
“卢三好歹追随大王多年,功勋不高却多有苦劳,他的女儿……不是,是重重重重重……孙女怎能只做小妾?”
项庄哼哼道:“她真的只能做小妾,因为她不干净……”
听过宛君的悲惨身世,林宁皱眉道:“下次见到卢三,这个情况最好瞒下来,或者卢宛君这个人的存在也不要说,顺其自然吧。”
项庄坐好,用手扯着眼角叹道:“这种情况不是个例,很难处理。”
林宁敲敲脑袋,没错,四万楚军加一批高级将领穿越时空,不可能都是光棍。在秦末留下一儿半女,再穿越到四百年后,要是找到自己的后人……这乐子太大了。
唯一能让我们的林太尉庆幸的是,他在秦末虽然和几个女人保持着“纯洁”的男女关系,所幸没有结婚,也没有留下后代。不然到了今天,面对和自己一般无二的年轻人叫自己老祖宗,想想就不寒而栗。最惨的是一群老头老太太,他们叫自己老祖宗……画面太美,不敢想象。
两人相顾无言,唏嘘不已。
蓦地,一道尖锐地响声在虎牢关上空回荡,林宁精神一振,跳起来撒腿就跑。在帐外,麴义集结了幽州本部的所有兵马,隔壁的郁林兵和曹操、刘备、孙坚的兵马也集结完毕,其余的诸侯林宁根本没通知,有这些人就够了。而且,诸侯心思各异,就算邀请他们一起参与这次攻战,恐怕在心里也得转几个弯,觉得有阴谋,出工不出力的可能性很大,等他们完全确认之后,黄花菜都凉了。
还有一种可能,即诸侯躲在后面磨洋工,等硬仗打完了他们再上去捡漏。林宁不是国际主义战士,没有国际主义精神,舍己为人做不出来,自己费力巴哈啃掉硬骨头,结果就是为他人做嫁衣?除非他脑子有坑,还得是月球表面的陨石坑。
这就是成分不纯的弊端,怪不得“攘外必先安内”被某些人奉为圭臬,不是没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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