渤海,太守府。
袁绍刚刚带兵回来,屁股还没坐热,便召集一众文武议事。主题也很简单,即如何反客为主,夺取冀州。
谋士许攸、郭图、逢纪、荀谌、辛毗、韩珩皆到场,逢纪出列道:“韩文节为人怯懦,不如遣人游说,韩文节恐惧,定将冀州拱手相让。”
“元图所言有理。”袁绍赞同。
许攸道:“然而,卫将军于幽州虎视眈眈,若主公有动作,恐幽州大军南下,以靖乱之由攻打渤海。”郭图道:“不错,林宁对冀州垂涎三尺,前番过冀州而不取,无非是顾及名声。一旦主公夺了冀州,韩馥出奔幽州,林宁南下,主公根基未稳,只恐旦夕倾覆。”荀谌道:“如公则所说,主公不能夺冀州否?”郭图道:“非也。主公,图有一计,可牵制幽州,为主公反客为主争取时间。”
袁绍大喜:“公则有何良策?”
“幽州没有统一,尚有辽东公孙氏之患。请主公修书一封,请公孙瓒出兵攻打幽州,许诺得了冀州,便平分土地。公孙瓒目光短浅,必然从之。”郭图信心十足地说,“这时主公派人游说韩馥让出冀州,幽州因辽东兵起,不能旁顾,自然也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主公坐稳冀州了。”
“妙计!妙计!”袁绍拊掌而笑,随后依计行事。
……
白马将军公孙瓒回到辽东的时候,局势已经不可收拾了,六郡之地遍地烽火。牵招就像燎原之火,每到一处就能纠集人马,大片地域处于叛军控制下,辽东的实力自然也日渐削弱。徐庶带着黄叙等人在一个合适的时机绕道去了辽东后方,与牵招会合,有徐庶帮忙,叛军更加嚣张。本来是关靖屡战屡败,这回骁勇善战的田豫也有点吃紧,毕竟他统帅的是一支杂牌军,当对手变厉害了,还能指望杂牌军死战不退吗?
最近,牵招打出“玄菟将军”的旗号,旗下部队也被称为“玄菟军”。如果再不成功镇压,公孙氏就别想在辽东立足了。
公孙瓒大发雷霆,然而改变不了现状,唯一的希望就是和幽州决战。有一场胜利打底,辽东之乱自平,公孙瓒犹如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令田豫、关靖以杂牌军和玄菟军周旋,将所有的白马义从,共三千兵马集结起来,加上步卒、辅兵,杂七杂八也有上万人,号称十万大军,开赴右北平边界,逼近渔阳,迫使林宁决战。为此,公孙瓒不惜横征暴敛,搞得民间怨声载道,筹措了足够上万大军半年的粮草,哪怕打持久战也必须取胜。
袁绍的书信送到,公孙瓒喜形于色:“天助我也!”遂亲自回信,约定结盟对抗幽州。
这天公孙瓒正在打理戎装,门口放哨的士兵跑进来报告:“将军,有人求见。”
“是谁呀?”
“不认识,他自称刘晔,字子扬。”
公孙瓒听说过他,意外道:“刘子扬先生乃汉室宗亲,世之奇才,怎么会来我这里?快请。”
刘晔穿着绿色长袍,风度翩翩地进了辽东太守府,公孙瓒正头疼关靖不在没了军师,这下好,瞌睡了送枕头。他热情地把着刘晔胳膊,一起步入正厅,奉茶之际问道:“子扬先生何以来我辽东?”
“正是为了救将军的性命而来。”
这话耳熟,以前不少文人跑到公孙瓒跟前毛遂自荐就是类似的开场白,白马将军都见怪不怪了:“先生不妨细说一二。”
刘晔微微笑道:“听说将军厉兵秣马,意欲攻伐幽州?”
话越来越不对头了,公孙瓒眯起眼睛,柔和的脸部线条也开始崩塌:“先生为林宁做说客乎?”
刘晔避而不答,反问道:“将军自问,辽东与幽州哪个广阔?哪个户籍更多?还有兵械粮草,辽东可比得过幽州?”
“自然比不过,但我有白马义从,皆百战精锐,敢死之士,荡平幽州易如反掌。”
刘晔哈哈大笑:“将军这话就托大了,敢问将军,冀州一战将军以有心算无心,仍惨败于卫将军,何言荡平幽州?依晔观之,幽州兵精粮足,文武齐心,人才百倍于辽东。纵然卫将军一败、二败乃至三败于公孙将军你,仍能整军再战。倒是公孙将军,你连一次失败都承受不起,一旦陷入和幽州的拉锯战,辽东连一成的胜算也没有。”
公孙瓒一张脸红了又白,白了又黑,五颜六色,可以开染坊了。他霍然而起,拍案戟指对方,吐出一个“你”字就没了下文。刘晔起身再拜,说:“将军这次调兵遣将与幽州决战,无非是心中不甘,还存着逐鹿中原的幻想。而兵戈一起,黎庶遭殃,将军三思。”
公孙瓒明白了:“原来先生不是为林宁做说客,而是为了老百姓来的。”
“晔怎么说也是汉室宗亲,这大汉子民,晔当然不能坐视不理。”
沉吟了一会儿,公孙瓒道:“先生说的道理我都明白,但这一战不可避免。输了,我甘愿向林宁俯首称臣;赢了,我兵进幽州,与袁本初瓜分冀幽之地。”
“看来是袁绍给将军灌了迷魂汤。”刘晔摇摇头,“糊涂啊,糊涂。”一甩袖子,告辞欲去。
公孙瓒叫住他,背着手转到他的面前:“先生既然来了,不妨在我军中多留几日,也好使我聆听教诲。”
刘晔看看他的脸色,顿时明白,入了狼窝想脱身不是那么容易的:“也好,不知将军许我何职?”
“与幽州开战在即,我封先生为军师,赞画军务,出谋划策。”
“将军有命,晔不敢不从。”
……
幽州牧官衙,前院。
陈宫和董昭、崔琰一起下台阶,三人得到林宁的紧急召见,心中有了准备。陈宫走在最前面,和两人说:“主公发怒,我一力承担,但此事不能退让,一定让主公娶了吕奉先的女儿。”
崔琰咂咂嘴道:“主公英明,可不是你我轻易能左右的。”
董昭道:“武公那里,虽然默认了我们的作为,但也说过,吕将军的女儿年纪太小,恐怕主公以此理由推脱。主公一旦有了决断,其心难移,除非……”
“除非武公出面,或许并州刺史赶回幽州。”陈宫接口,“此二人是主公最信任的心腹,也是幽州基业创立之元老,资历无人可以比拟。”
董昭摇摇头道:“并州刺史不可能回来,没有主公的调令,私自返蓟的下场无异于谋逆,虽然以主公的胸怀没什么大事,并州刺史谨守臣节,绝不敢逾矩。至于武公,一开始就不出面,你们觉得他之后会出面吗?”
“武公也有难处。”崔琰叹息。
三人进入大堂,林宁坐在幽州牧的位置上,正伏案批阅文牍。三人依次行礼,林宁头也不抬,让他们先坐下。一柱香的时间里,林宁把手头最后一点工作忙完,吩咐官吏下发,这才抬起头,双手交叉放在案上,眼神放空,不知在想什么。
又过了一刻钟,崔琰小声咳嗽,惊醒神游于外地幽州牧。他起身绕过公案,三人也赶紧起来肃手而立,林宁将食指、中指并拢按住眉心,希望自己接下来不会太激动。
“在我离开幽州的日子,发生了一件不好的事,有人竟敢把手伸到我的后院。虽然我的两个夫人不是正妻,但在我还没有正室之前,苏夫人、张夫人就是我林家后宅的主事人。我想问问,到底是谁那么胆大包天,给我的两个夫人煽风点火?”
林宁够直接,陈宫低着头出列,像小孩子犯了错:“回主公,是宫一人所为。”
“公台何意?”
“主公一人身系三边安危,若无正室,恐幽州人心不定,宫便拜见两位夫人,陈述利害。”
林宁嘿嘿冷笑:“说的有些道理,那公台有没有合适人选?”
“窃以为,吕奉先之女吕玲绮贤良有德,若入了林氏之门,主公得一贤内助,幽州得一主母,乃双利也。”
“荒唐!”再三告诫自己不要生气,林宁还是忍不住了,“荒唐!荒唐!我与奉先同辈之人,娶了他女儿,不怕惹人耻笑?外人怎么说我林宁?况且吕玲绮年不及豆蔻,等我垂垂老矣,她还是风华正茂,却侍奉我一个糟老头子,世间残忍之事,莫不如是!”
陈宫、崔琰、董昭“呼啦”跪倒:“主公息怒!”
风度都不要了,林宁气得浑身抖成一团:“还有,你们要我娶吕玲绮,恐怕不止是为了添个主母,还有别的考虑吧?”
“主公英明。”陈宫膝行两步,凑近老大,“主公,实不相瞒,吕将军私下里和那些世族来往频繁,多受馈赠,恐有不臣之心。”
吕布贪财是真的,又反复无常,史书评价“轻于去就”,就是没主见,做事不过大脑,怎么高兴怎么来,和项羽一样。林宁压住怒火,挥挥手,还在大堂的官吏全部退下,他居高临下地对三人说:“这我早就知道了,我以诚待奉先,奉先必以诚待我,你们多虑了。”
“是主公太松懈了。”陈宫说,“吕奉先,虎狼也,主公对他有恩,他就真的对主公死心塌地了吗?我看不然。”
林宁道:“隔墙有耳,都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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