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讳且,偃姓,龙氏,祖裔不详,勇锐冠世,太祖起于幽州,从微相随。
太祖伐袁绍,以齐王统领三军,起马步军数万南下。齐王拔东平舒,绍遣淳于琼将数千兵驰援,为计所斩;绍起于渤海,至滹沱河与齐王相持,粮草不继,进而不得,后冀州给粮,遂闭关自守。
绍有谋士辛毗,乃齐王行军长史辛评之弟,评修书与毗,绍疑之,军有流言。逾日,齐王营有使者自幽州来,请为参赞,绍营有人送书至,约为内应。
——李清《晋书.齐王世家》
辛毗这次学精了,两封信分别是龙且和辛评的,他看过之后没发现问题,照样是拉家常。不敢怠慢,披衣出营,入见袁绍,将两封信呈上。袁绍也没发现问题,辛毗告辞出来,松了口气,安心回帐。
殊不知,许攸站在暗处,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想:还没完呢,如果以为这么简单,你们可就错了,我得早做准备……
这两天双方休兵,龙且准时睡觉,呼噜声震天响。睡得正香,被亲兵摇醒,龙且眼睛眯着一条缝,嘟哝道:“何事?”
“左都督,有使者从幽州来,说是主公派遣的,正在帐外候着。”亲兵的表情有点古怪。
龙且没注意,心不甘情不愿地披衣起床,不穿铠甲,亲兵吞吞吐吐道:“左都督,还是铠甲严整比较好,毕竟是幽州来使。”
这句话引起了龙且的注意,他扭头去看亲兵:“来使何人?”心说我乃幽州第一名将,主公见了也得给我面子,谁这么大的谱儿非得收拾利索才能见面?
亲兵尴尬道:“来使身份特殊,左都督严谨一些总是好的。”
龙且这才在亲兵伺候下穿上金盔金甲,大步出了帅帐,借着月光一看,终于明白亲兵为什么坚持让他穿铠甲了。只见来使红衣金甲,长发挽起用木簪定住,红色披风迎着夜风招摇,尽显骚情。这人唇红齿白,肤如凝脂,见龙且出来,拱手道:“左都督,末将乃主公所派军师将军李清,草字君安,特为左都督参谋军务,这是末将的将军令牌和委任状。”
亲兵赶紧接过两样东西,龙且看也不看,痴傻道:“你……你怎么是女的?”
虽然李清穿着将军甲胄,但她没化妆,素面朝天,也不刻意粗化嗓音,任谁都看得出她是女儿身。李清一笑,当真是百媚千娇,美艳不可方物,龙且魂都飞了,来到汉末虽然有过不少女人,至今还没有娶妻生子,现在处于战争前线,幽州军团禁止营妓,更严禁淫掠妇女,军营里连母猪都见不到。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站在面前,龙且表情冷硬似铁,心已经痒痒得像被成千上万的毛刷抚弄,幸亏没有失态。
在亲兵的提醒下,龙且将李清请进帅帐,得知李将军还没吃饭,让人准备了酒食款待。李清毫无矫揉造作地姿态,等酒肉上来谢过便吃,填了两块肉下肚,李清举杯道:“末将不善饮,今后与左都督共事,请多担待。”言罢一饮而尽。
龙且笑笑道:“君安过奖。”也举杯饮尽。
等李清吃得差不多了,龙且方道:“君安,本督有一事不明:我幽州军阶严恪,许多声名在外的大将也不过是一校尉,而将军却位居……位居‘军师将军’,这是什么名号?杂号将军中没有类似名号吧?”杂号将军高于中郎将,低于偏将军,以目前幽州军队的将领级别,杂号将军可以跻身高级军官序列。
“左都督英明,此军师将军乃主公新设,目前仅授予末将一人,左都督可以理解为出谋划策的武职人员。譬如参谋部的参谋挂着军衔,实则是文职军人,末将是军师将军,属于武职军人的同时兼顾参谋军务。”
龙且点点头道:“那主公派君安来,是怕本督破不了袁绍?”
“左都督多虑了,以左都督之能,破袁绍必矣。只不过,主公已平辽东,幽州一统,三边绥靖,冀州就更需要稳定,与我幽州同进退。”
明白了,龙且心说原来是嫌我太慢了,不好办啊,袁绍也有几万人马,比我还多一些,难道要我学霸王来一回破釜沉舟?
翌日,龙且升帐议事,为众人介绍李清。其他人没有不惊讶的,除了高顺面无表情,审配、辛评、裴元绍、周仓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辛评一个劲儿念叨:“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阎忠开明一点,而且和李清同为凉州人,起身行礼:“足下可是李文优之女?”
李清回礼:“家父讳儒,字文优,君毅先生的大名,后生在凉州多有耳闻。”
阎忠摸着唇上的胡子,笑得很开心。
士兵进来禀告:“左都督,有使者从对岸来。”
不是袁绍的使者,而是袁绍谋士许攸私自派来的,奉上一封书信。龙且拆开看了,然后传阅左右,到了李清手上,浏览一遍,原来许攸在信中说,他已看破了幽州军陷害辛毗的计策,还嘲笑幽州军“此等雕虫小技,瞒得过他人,瞒不过我”,奉劝以后别再做这种贻笑大方的事。
龙且脾气不好,手按在帅案上,沉声道:“竖儒如此辱我!我意与袁绍决战,尽收渤海之地。”
审配、辛评都劝龙且不要冲动,唯有阎忠、李清若有所思,龙且正好点到两人,阎忠道:“许攸狂悖之徒,却不失智略之才,按理他可以将计就计,为何……”
李清接口:“因为他生了贰心。”
众人愕然,阎忠只是有这个想法,无法确定,连忙道:“君安何以知之?”
李清起身,环顾帐中说:“南下之前,主公曾与清论述袁绍麾下智者,提有荀谌、许攸、辛毗、郭图、逢纪,以许攸最有机略。不过,主公也说了,许攸唯利是图,贪而不智,换句话说,他最能顺应时势,而不是跟着袁绍一条道走到黑。”
周仓撇嘴道:“你直接说许攸是个见风使舵的小人不就行了?”
李清莞尔道:“周校尉说的也不错。”
裴元绍大大咧咧道:“既然这个许攸是小人,不如我们贿赂贿赂他,让他在袁绍窝里搞点事,这样不等我们打,袁绍就得乱套。”
此言一出,登时惊艳全场。
审配等人都拿异样地目光打量裴元绍,好像从来不认识这个愣头青一样,在场的武将除了稳重律己的高顺,连龙且都不入他们的法眼,没想到一个莽夫还能献计,乍听之下不失妙计。因为惊讶过度,现场一时陷入沉寂,唯有李清左右看看之后,说:“不必,清料定许攸已生贰心,不然不会写这么一封信过来,请左都督回信一封,许以高官厚禄,许攸必然坚定叛袁之心。”
抱着无可无不可的心态,龙且写了一封信给许攸,许诺只要能破袁绍,可以表奏许攸为青州刺史,领奋武将军。信交给李清润色一番,连夜送给许攸,期间也没停止给辛毗送“家书”。
……
张郃、高览十万火急到了冀州,闵纯、刘惠已经下葬,两人便到家中吊唁,然后拜见韩馥。韩馥仿佛老了十岁,见到哥俩只是翻翻眼皮,举起手半天,又放下了:“儁乂,秉中,坐吧。”
高览有些辛酸,小声道:“使君,有我们在,绝不会让卑鄙小人伤你一根寒毛。”
韩馥苦笑道:“不说这些了,我就想问问,卫将军什么时候要我的冀州?”
张郃虎躯一震:“使君言重了,卫将军遣龙都督南下,为的可不是豪夺冀州,只是替使君平定袁绍的叛乱……”声音越来越小,这话他自己都不信。
韩馥叹口气,耿武、李历、赵浮、程奂、潘凤都在旁边,对张郃、高览怒目而视,潘凤喝道:“有我等在一天,不论是袁绍,还是林宁,都别想打冀州的主意!”
张郃知道潘将军是几斤几两,浑不在意,高览道:“袁绍狗急跳墙,闵别驾、刘治中均被害,冀州文武人人自危,然使君不可颓废。袁绍军马被龙都督拖在滹沱河,冀州城的不过是逢纪、荀谌的几十条走狗,使君若信得过我和儁乂,请拨给我们两千人马,一定清除掉袁绍的杀手。”
韩馥看了一眼涨红脸脖子都粗一圈的潘凤将军,潘将军吭哧半天没说出一句话,他手头别说两千人,两万人都能调动,硬是无法清除冀州城的刺客,只能派人紧密监视逢纪和荀谌,还不敢下杀手。高览提出的建议,等于直接打了潘将军的耳光,但潘将军能屈能伸,生了一会儿气就想:哼哼,我不跟这两个冀州的叛徒一般见识!
“好吧,我给你们五千人马,有什么事和无双协商。无双,你务必配合,还冀州城一个清明。”韩馥拍了拍潘凤的肩膀。
潘凤张张嘴,终究没有发声,想冲张郃、高览发火,又想到两人已经脱离冀州,把人惹急了,撺掇林宁快些夺了冀州,可没他的好果子吃。算了,协商就协商,配合就配合,先把袁绍的走狗弄干净,然后再找这两个家伙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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