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公高顺夫人者,陈留蔡邕之女也,名薇,字贞姬,温文贤淑,博辩通律。中平中,嫁于韩公,生三子一女。韩公征战在外,虎威中郎将吕布有寇薄意,夫人厉之,布惧,心常怀怨。
——《后汉书。列女传》
吕府后院,吕玲绮持剑对着眼前的木头人,仿佛有深仇大恨,每一剑都往要害处招呼。片刻间,木头人多处剑痕,粉屑纷飞;吕玲绮弃了剑,从人立即奉上一杆根据吕玲绮自身条件打造的方天画戟,她接过之后更是挑刺直击,画面惨不忍睹,木头人四分五裂时呻—吟不断,终于解脱了。
这一番运动,让吕小姐额头布满香汗,将画戟扔给从人,走到早就摆了一盆清水的石桌面前,俯身洗脸。从人捧着白布侍候在一边,她一伸手,拿过白布擦脸。洗过脸的吕玲绮如出水芙蓉,天然雕饰,屋顶上登时传来赞叹之声:“飞狼的女儿,竟有如此天仙之貌,少见少见。”
“谁?”勉强才到十三岁的吕玲绮抬头一看,房顶上一个油头粉面的家伙跷着二郎腿,居高临下,满脸淫—笑。
吕玲绮皱眉道:“你是谁?来此做甚?”
油头粉面捻着手指,眯缝着本就是一条线的老鼠眼道:“江湖上流传吕家大小姐武艺超群,有乃父之风,‘云中君’陈柯特来讨教。”说话间,一拍房瓦飞身而起,借着房檐一跃落地,轻描淡写,显露出一身上好的轻功。
“陈柯?江湖上有这号人物吗?”吕玲绮问身边的人。
身边虽然是吕府的下人,却是退役老兵,在陈柯自报家门之后,个个拔刀。一个早年行走江湖的老兵握紧军刀,凑近大小姐说:“云中君陈柯,名号风雅,实则干的是偷鸡摸狗、梁上君子的勾当,而且听说此人好色,小姐千万小心。”
吕玲绮一愣,然后对陈柯说:“你来这里是劫色?你可知道我要嫁的是谁?”
陈柯笑眯眯道:“管你嫁的是谁,我看上的姑娘,还没有逃出手心的。”
“大胆!”两个老兵同时上前,一左一右举刀砍去。
也不知道陈柯怎么走路的,众人眼前一花,两个老兵砍中空气,陈柯已经跃过老兵,直取吕玲绮。吕玲绮取了方天画戟,嗔怒道:“淫贼,欺负吕家子女手无缚鸡之力吗?”
尽管吕小姐才十三岁(不到),武艺却很精湛,女子天生气力不如男子,吕玲绮选的便是以精妙招式弥补气力不足。陈柯躲过一刺,想欺身而进,被吕小姐旋转画戟逼了回去,当即明白这个女娃娃不是好惹的,遂耐下性子周旋。两个老兵欲来帮忙,被吕小姐斥退,画戟如舞旋风,无一丝阴柔,尽显阳刚,可见得了吕布真传。
蓦地,陈柯一扬手,吕玲绮大惊,以为是暗器,画戟狂舞,同时偏身躲避。
结果什么都没有,被耍之后的吕小姐加紧进攻,誓要拿下这个采花贼。陈柯又一扬手,白色粉末飘散,面积太大,吕玲绮躲避不及,吸入粉尘,顿时头晕目眩,手脚无力,画戟刺出的一招抖得跟曲线爬行的蛇一样:“你……”
陈柯露出笑容,伸手去摸吕小姐的脸蛋,两个老兵离得远了,等他们冲过来根本来不及。胜券在握,陈柯不免得意,忽听一声雷霆怒喝:“贼子受死!”
剑光几乎在刹那笼罩了陈柯,就算陈柯反应再及时也没用,转瞬之间,陈柯身上剑伤数十处,甚至来不及感到疼痛。最后一剑洞穿了云中君的喉咙,剑客收剑回鞘,完成无痛送人上西天的外科手术。剑客扶住摇摇欲坠的吕玲绮,对冲上来地老兵说:“不要动手,我是卫将军派来暗中保护吕小姐的人。”然后出示名牌,上面写的是“武学堂吕盛”。
吕玲绮被扶到石桌边坐下休息,期间难免有身体接触,吕盛跪倒在地:“事急从权,小姐恕罪。”
“无妨,你起来。”吕玲绮看着这个很年轻也很帅气的青年,“我问你,为什么不抓活口?”
吕盛如实道:“回小姐的话,陈柯声名在外,轻功高强。方才卑职可以杀了他,却无法擒住,为免此獠为祸一方,卑职只有痛下杀手。”
吕玲绮点点头,头晕得厉害,指着陈柯的尸体说:“我中了毒,他身上应该有解药。”
吕盛去搜了一下,只搜到一只白瓶,打开闻了闻,对吕小姐说:“不是解药,是迷药,迷药是没有解药的,小姐只要睡一觉就好了。”
“那你扶我回房休息。”
吕盛愣了愣,看向几个老兵,老兵们赶紧把视线转到其它地方。吕盛为难了,吕玲绮哼哼道:“快点,难道你要等我晕倒之后抱我回房?”
“不敢,不敢,只是吕府应该有婢女……”
“啰嗦!你到底过不过来?”
想到这姑娘马上就是幽州的女主人,吕盛不敢再违拗,硬着头皮走过去。吕玲绮手搭上他的肩膀,声音已经有气无力了:“快走……”
……
建威中郎将高顺的府邸离虎威中郎将吕布的府邸并不远,只隔了一条街。
今天阳光明媚,高府的女主人蔡薇带着孩子在花园里散心,快五岁的儿子高峰虎头虎脑,惹人怜爱。蔡薇身上完全看不到以前刁蛮的影子了,反倒无时无刻不散发着母性的光辉,看到儿子笑了,什么忧愁都没了;当然,丈夫出征在外,漫漫长夜不好度过,蔡薇便向姐姐蔡琰要了一些儒家经典,以前打死也提不起兴趣的书籍,如今却是她的宝贝。
蔡薇挽着头髻,穿着祥云瑞鸟的蜀锦白袍,俨然雍容气度的贵妇人。她在躺椅上看着儿子和婢女嬉闹,心灵前所未有的平静,这样的日子,真想一直过下去,不做改变。
然而,外面的世界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幽州集团的发展犹如一场加速跑,向着难以预测的未来前进。
“夫人,老爷的信。”
管家不知何时站在蔡薇身后,高夫人眉心一颤,赶紧接过。信上,高顺没说什么特别的事,只说了冀州的战事结束,春暖花开之后就会班师,很快就能一家团圆。在信的第二页末尾,高顺才有意无意地提了一句吕布,看似在关心老上司,实则在询问吕布有没有骚扰家宅。
“果然,幽州有了风言风语,还是传到雁冰耳朵里了。”蔡薇苦笑。
吕布和高顺在追随林宁之前是上下级关系,高顺是吕布的直属部将,不过林宁慧眼识珠,在高顺这颗明珠没有完全释放光华之前,就把高顺留在身边,最终使得两人脱离了直属关系。目前,吕布在幽州的所作所为使得风声紧张,如果高顺还是吕布的直属,无论高顺有没有参与,都无法完全摆脱责任。此前,林宁派高顺做龙且的副将南征冀州,许多人还以为是打压,高顺是幽州集团的老资格,放出去独镇一方没问题,比如新开的辽东都督府,让刚刚输诚的牵招主事就有人不满,高顺履任的话才让人心服口服。
或许,把高顺暂时调离幽州,参与南征战事,是故意让吕布和高顺无法联系?也让高顺少了为难?蔡薇认为这个安排很有前瞻性,当然,就算高顺还在幽州,以丈夫绝对坚定的原则性,吕布做的事是拉拢不了他的。
“夫人,夫人,吕将军又来了……”听婢女这样喊,就知道吕布来的次数足够频繁。
蔡薇蹙眉道:“大白天的,他怎敢擅离军营?”
婢女到了跟前,喘口气道:“夫人,是……是吕将军的亲兵,说是来送吕将军的亲笔信。”
“信呢?”
“说是要亲自交给夫人,不能转手。”
蔡薇犹豫良久,说:“让他进来。”
吕布的亲兵走路一板一眼,蔡薇上下一扫,腰板挺直,十指粗大,满是老茧,脸上饱读风霜,皱纹深刻,一看当兵前就是常年从事室外体力劳动的苦哈哈。亲兵向高夫人行礼,确认是本人,从怀里摸出布包,里面是一卷竹简。
天下无敌的吕布将军文化水平一般,很少写亲笔信,蔡薇展开看了,果然是吕将军的字,歪歪扭扭,但凡认真练过两年字的学生都比他写得好。
“薇妹见信如晤……”
还没看一半,蔡薇就浑身哆嗦,看不下去了,同时脸色发红,恼怒不已。见亲兵还在,她咬牙切齿地问:“你还不走,可是要我的回信?”
“这是将军的吩咐,请夫人不要让小的为难。”
蔡薇够直接,让人拿来笔墨,斜着一下把吕布的信划了一道粗黑线,有的字就这样被涂了,然后扔给亲兵:“这就是我的回信。”
亲兵还真是死心眼,有回信就行,行礼之后走了。
“无礼狂徒!下流!无耻!”蔡薇玉颜愈发涨红,在心里恨恨地骂。
吕布真疯了,写信给她露骨地求爱,一点也不考虑自己的身份和她的身份。一旦这封信流传出去,吕布算是声名全毁,蔡薇虽然身为受害者,以这个社会对女性的恶意,她本身的清誉也得完蛋。
在某些不明真相的群众眼中,她绝对是人尽可夫的荡—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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