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收取徐州只是让林宁心动,去洛阳迎驾却是不需要考虑的,挟天子以令诸侯、掌天下之柄等等,不用想也知道比一个徐州更划算。林宁现在坐拥四州,扩张地盘并不急迫,最缺的就是号召力,有了天子,号召力杠杠的,就是被人骂汉贼跑不了了。
没关系,对林宁来说,实惠当然比骂名重用。你们骂吧,我就是挟天子以令诸侯了,你们恨得牙根痒痒又能把我怎么样?
“整顿兵马,不用多,三千铁骑足矣!多带干粮饮水,我亲自统帅,务必迎接天子北狩幽燕。”林宁闪电般下了决定。
因为事出匆忙,就算再怎么快,也得明后天才能出发。林宁一道命令底下就开始鸡飞狗跳了,自己很悠闲,本来嘛,领导提出问题就是要手下解决的,就像某人说的:老子要的不是伤亡数字,老子要的是阵地!
糜竺消息挺灵通,很快找上门来,陈群随后也跟了过来。林宁请二人坐了,奉茶叙礼,糜竺迫不及待道:“若将军迎奉天子,徐州必为曹阿瞒所趁,则百万黎民苦矣!将军何不效仿当年征伐袁绍,一面西向迎驾,一面南下收取徐州?”
这要是抗战时期,这么着急出卖主子,当汉奸也没有心理包袱!林宁恶毒地想。
说到底,糜竺是急着要入幽州集团这份股,再晚一点待遇只低不高,换谁都得急。林宁懂得统一战线的道理,也会适当地抓大放小,能团结的尽量团结,有缺点的该容忍就容忍;封建王朝的皇帝根本不在乎一个人的私德如何,甚至有的大臣还得适当贪点让皇帝放心,只要有能力就可以用。争天下不是过家家,掺杂个人好恶很容易错失人才,项羽就是一个例子。
“子仲说笑了,当年的情况和如今不同。”林宁笑了笑,耐心解释,“当年袁绍不过坐拥渤海一地,韩使君牧守冀州,钱粮尽操于一手;公孙瓒亦不过辽东数郡,户少而兵短,难与我幽州铁骑争锋。故我亲征辽东,龙且南下渤海,时日再长,半年即可分出胜负。”
糜竺咂摸出了一点味道:“将军的意思是,曹阿瞒广控兖豫,拥兵数万,非袁绍可比?”
“不止如此,韩滔麾下数万西凉铁骑,又有函谷关天险为之屏障,陛下脱险自是不易,将军进兵更难奏功。且夫诸侯狼顾,皆欲奉驾,若将军一心二用,恐步步失措,哪一面都讨不得好。”陈群补充。
糜竺斜乜着他,心说你闭嘴行不行?现在你是林车骑的部属,已经无忧无虑了,我的投名状还没献上,林车骑能重用我吗?
林宁道:“陈长文之言正合吾意,曹操枭雄也,不容小觑。”
曹操这个人有个特点,就是一打了胜仗就翘尾巴,张绣投降翘尾巴了,结果曹昂、曹安民、典韦都搭了进去;荆州投降又翘尾巴了,结果被一把火烧得败走华容道。此时此刻曹操控制兖豫,身处四战之地,必是警惕性最高的时候,林宁可不相信能占到便宜。
而且,现在也不是和曹操决战的时机。
糜竺很失望,耷拉着头不言语,心说林车骑要天子不要徐州,难道真便宜了曹操?
陈群安慰道:“子仲不必忧虑,曹操和林车骑一样,肯定以奉驾为第一位,故徐州短期不会遭到侵伐。等天子北狩幽州,林车骑腾出手来,徐州亦将免受兵燹。”
“借长文吉言。”糜竺闷声闷气地说,显然不抱希望。
这时卫兵进来禀报:“主公,顾雍先生和吕岱将军从欧洲回来,已经到了城外五十里。”
林宁大喜,跳起来道:“师兄回来了?快,通知其他人,随我到城外的十里长亭恭候师兄,另大摆宴席,为师兄接风!”
糜竺和陈群刚来幽州,还不清楚具体情况,林宁便道:“二位随我走一趟如何?路上我再解释。”
不管怎么说,徐州、天子的事不急在一时半会,两人同时道:“愿随将军一往。”
……
青灰古朴的长安城,在晨曦中慢慢展露庞然的身姿。韩滔站在城楼上,极目远眺,默然无语。
王允要送他美人,一开始认为是巴结,等过几天美人到了董卓府上,他就觉得不对了。他可不认为王允老糊涂了,因为这么做讨好董卓的同时却得罪了他,去王府的路上思考再三,等到了门前他故意摆出一副气愤至极地模样。为了逼真,他把守门的奴仆揍成猪头,王允刚迎到门口,他就揪住衣襟,怒道:“司徒许我貂蝉,缘何转送相国?莫非戏耍韩滔耶?”
王允慌慌张张的,也不知道是装的,还是演得太像:“此非说话处,请将军移步后堂。”
他听话地跟了过去,王允很会表演,坚称貂蝉是在董卓来家里做客时见到,老董就说:“我待孝澜如亲子,既是配与孝澜的佳偶,我先取到府上,其妆奁送到相国府,择日孝澜和令爱成婚,司徒自可放心。”
他听了不语,王允道:“将军啊,相国亲口所言,岂能有假?相国开口,允岂敢推宕?”
他心中犹有疑窦,辞出王府,来相国府求见董卓,顺便寻找貂蝉,找了半圈没找见。问了婢女,婢女说:“相国与新人共寝未醒,仍在内堂。”
他信步入了后堂,老董的确未醒,貂蝉醒了,正在镜前梳妆。他刻意放轻脚步,貂蝉从镜中看到韩滔进来,平静地面容立马转为愁苦,以手指心,又以手指董卓,取香帕拭泪不止。他偷窥良久,方出,董卓起来坐于中堂,即应付二三,便退了出去,
其后数日,他到相国府点卯总要窥探貂蝉,有时不注意引起老董猜忌,于是见面愈少。他只是这么捱着,也不进一步动作,可急坏了王允,又不敢轻举妄动。王凌心知事情败露,于路上截住他,很诚恳地请到一处拜见。
“太原王凌,见过韩骠骑。”
他打量着王凌,不得不说,是个很精神的帅小伙,坐有坐相,颇具军人风范。王凌侃侃而谈,首先承认了貂蝉就是诱饵,也说明这个诱饵是用来离间他和董卓的,他好笑道:“足下坦诚,意欲何为耶?”
王凌严肃道:“将军有虎视天下、包举宇内之志否?”
他一凛,没有回答。
“将军有,只是不敢说与外人。”王凌的话斩钉截铁,不容置疑,“将军以武功威震三辅,功勋盖世,而受相国信任。然则,将军心中苦楚,不为外人所知。”
他抿着嘴,听王凌说下去:“将军有匡扶宇宙之才,屈居相国之下,本是一桩美事。却没想到,相国所部西凉诸将排除异己,不容外将,将军屡屡受辱,心无怨乎?”
王凌见他眉毛微耸,趁热打铁道:“将军杀丁原已为天下不齿,若再背叛董相国,恐舆情汹汹,不容于世。故天下之大,无可去者,甘受折辱,至于今日。”
他叹息一声,无论王凌出于何种目的,不得不承认,每一句每一字都说到了他的心缝里。
“吾以为不然。”转折来了,王凌变得慷慨激昂,“汉太祖高皇帝斩白蛇起义,诛暴秦,伐无道,出川灭楚,遂有天下。王莽欺世盗名,篡汉自立,汉世祖光武皇帝起于陇野,以力恢复汉家基业,传至今日,百姓无不怀汉之心,士子无不为汉死节。董相国倒行逆施,士民惧之,亦憎之,将军立诛,诚为大汉中兴第一功臣,以往种种,皆如过眼云烟,不会有人再提。”
他吐出一口气,被说服了,如果没有前些日子李傕的事,他绝不会动摇那么多,只是确认再三:“由我动手吗?”
“将军亲自动手,方能洗刷恶名,朝堂村野才相信将军弃暗投明。”
他冷笑一声:“我杀了董卓,的确是弃暗投明了,名声也别想再挽回了,除了依附朝廷和王司徒,天下虽大,无我容身之所!”
王凌笑而不语,话说开了没意思,关键是做什么样的选择。
韩滔远远望见奔腾而起的烟尘,有大批骑兵往这边赶来,遂按剑对士兵说:“确认是否我军旗号,对过口令,再开城门。”
他最终杀了董卓,这是他很早就想干的一件事。在斩杀丁原不久,他常常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董卓对他再好,也无法消除心底的不安。杀了董卓之后,纳貂蝉为妾,王允兴奋地召集朝臣参拜天子,刘协别看还小,经历种种,早就心思玲珑,以司徒王允录尚书事,假节钺,总理朝政;拜韩滔大将军,假节,温侯食邑增加五千户。
在和王允翻脸之前,韩滔上表赦免李儒、徐荣等人,王允不同意:“董卓余党皆可赦,独李儒、李傕、郭汜等人不可赦,祸国殃民,非千刀万剐不可!”
韩滔不管李傕郭汜,坚持赦免李儒和徐荣,王允就是不同意。于是他命人在军营和沿途道路散布谣言,称朝廷要对董卓的党羽和西凉军斩尽杀绝,一个不留,迅速组织起了军队控制长安城,软禁皇帝百官,从牢里救出李儒。此时徐荣回了河东镇守,韩滔便以朝廷名义下了特赦令,命他持节坐镇河东,职权如故。
唯一没想到的是,王允老东西有两下子,硬是在韩滔没有完全稳定局势前,冒险带上皇帝逃了,一同跑的还有数十名官员。看来没皇帝在手就是麻烦,这些自诩汉臣的官员只认皇帝,皇帝在哪儿他们就跑到哪儿。
韩滔即命人率铁骑急追,并做好最坏打算,派兵前往函谷关,防止皇帝去了洛阳,关东诸侯借机进军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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