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媚,林宁领着陈宫、李清及吕布、张辽等人在校军场祭拜蒙恬。
春天真是好季节,草长莺飞,暖风拂面,林宁在这样的天气里真想赖在床上,但他最终还是到了这里,郑重肃穆地祭拜先贤。从内心说,他并不是很崇拜蒙恬,如果蒙恬能和岳飞一样加个民族英雄的光环,那粉丝一定暴增。事实上,他坚持在校军场祭拜蒙恬,醉翁之意不在酒,为的是等一个消息。
一个他明知道是陷阱,还必须去踩的消息。
“再过两个时辰,如果还不来人,说明徐荣放弃了伏击袁术,这对我们或许是好消息。”陈宫在后面小声说。
吕布盯着蒙恬的神牌,血液隐隐沸腾,一个武将追求的是什么?无非是建立不世功勋,名垂青史而已。蒙恬做到了,而且成了吕布的榜样,当然,蒙恬愚忠到一道假圣旨就能自杀,这方面吕布是不会学的。
二五仔最惜命,别说是假圣旨,真圣旨他也敢拒不奉诏,然后点起兵马“清君侧”。
陈宫的话令吕布眉头一皱,接口说:“袁术的部队成了惊弓之鸟,徐荣派支偏师,轻易就能击溃,为什么不伏击?”
林宁脑子里划过一道灵光,转瞬即逝,再想抓住已经无影无踪。他仔细琢磨吕布的几句话,拼命钻寻其中的关窍,结果一无所获。
难道是他想多了?
仪式进行到诵读祭文,林宁接过一份布帛卷轴展开,用力清了清嗓子。祭文乃李清代笔,这两天林宁心绪如麻,强行提笔,总是句不成篇,不得已,只能找枪手了。李清文采斐然,洋洋洒洒几千字,一气呵成。
“……蒙氏秦将,内史忠良。长城首筑,万里安康。赵高矫制,扶苏凌伤。绝地何罪?劳人是稥。呼天欲诉,三代永纲。
“……勇冠三军,战勋卓奖。横扫六合,天下威朗。驱逐匈奴,胡地畏强。制笔建道,青史堂堂。功高被冤,惨陷锒铛。
“……迹之所至,名之所扬。肝胆冰雪,魂魄有光。戎狄既惧,德馨四方。文韬武略,威镇北疆。奈何命舛,罹遭祸殃。思其德功,哀其国殇。山川呜咽,风雨凄怆。
“……中国有幸,胜朝贤望;万世流芳,伏惟尚飨!”
读完之后,林宁犹不尽兴,指着蒙恬神牌慨然道:“吾恨不能与君生于同时,却匈奴七百余里,壮哉壮哉!”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血不流干,死不休战!”齐吼声如山呼海啸,回荡在偌大的校军场。
林宁酹酒三觞,被感染了,沉浸在呼啸之中不可自拔。不知何时,李清到了跟前,小声说:“来了。”
叹口气,林宁将酒杯放在亲兵捧着的托盘上,一挥手,呼啸渐次而止。李清在他开口之前,又附耳说了几句悄悄话,林宁一愣,将打好的腹稿改了一下:“……许褚、吕布、张辽、颜良全部随我出战,所有骑兵尽皆出城。公台先生和凌操、文丑留守,一切以公台先生为主,统领留在城里的我军辅兵。”
徐荣还是对袁术下手了,据悉,袁军还没走到渑池,中途被西凉军伏击。这次袁术谨慎多了,总算没有一开始就崩溃,但袁军上下早就吓破了胆,士气低落,被西凉军打得畏畏缩缩,只敢防守不敢进攻。随袁术出城的五千幽州步兵,本就是二线部队,被伏击之后也有点搞不清状况;袁军不肯死战,波才无法,也转入就地防御。
朱儁从求援的袁兵那里得知具体情况后,马上让人通知了林车骑,林宁早算到这时候了,毫不犹豫地点起兵马,准备和徐荣再决雌雄。不过,李清在方才对车骑将军耳语,应该留下信任的大将统领辅兵,避免生出意外;林宁虽然不理解,出于对师姐的信任,马上调整部署,凌操生性谨慎,文丑勇烈,陈宫足智多谋,留守万无一失。
底下人各自去忙,林宁和李清出了校军场,这才有机会询问刚才的事。
李清道:“我也没有想好,只是心中不安。”
天公不作美,方才还是艳阳高照,等幽州铁骑集结完毕,刚刚驰出洛阳城,便乌云密布,闷雷阵阵。转眼间,大雨倾盆,人的视线受到极大阻碍。林宁的心随着战马颠簸一上一下,雨水打在脸上,如同被碎石子击中,眼睛难以睁开,行军速度大大下降。
“师弟,找地方避雨吧,官道泥泞,人眼看不清路,一旦马失前蹄,拖累行军不说,也容易自相践踏。”李清扯着嗓子喊。
林宁也没有办法,于是找了树林下马避雨,等雨势稍减再行军。结果一场雨下了两个时辰,直到天黑还在淅淅沥沥,令人心烦意乱。幽州兵个个落汤鸡一般,衣服铠甲淋了雨,穿起来有千斤之重。李清打了好几个喷嚏,找到拄剑而立地林宁:“这样不行,如果明天还下雨的话,我们就回洛阳吧,袁公路能不能脱险,只能自求多福。”
林宁心知这是实情,下雨不是不能行军,问题是幽州铁骑可能冒雨行军多时,不等休息就得投入战斗。士兵的忍耐力也是有限的,况且浸透雨水的衣甲影响很大,士兵挥刀就得用上比平常更多的力气。林宁愿意进行军事冒险,但不会明知凶多吉少还往前冲,那不是勇武,而是鲁莽。
“让士兵安营吧,埋锅造饭,烤干衣服,不然非生病不可。明日要还是暴雨不停,我们先回洛阳,朱太尉不会怪罪的。”林宁这时候无比怀念后世的天气预报,或者诸葛亮之类能看风云推测天气的军师。
吕布脾气暴躁,尤其是这种鬼天气令人心烦意乱,拔剑对着一棵树乱砍,叫道:“刀山火海都没有难住我吕奉先,没想到让一场雨耽搁了时辰!”
林宁好言安抚吕布,命张辽、颜良等人下去安抚士兵,怨言是肯定有的,但老天爷发威,谁又能抵抗得了?以幽州兵的素质,将就一夜毫无问题。
李清提醒道:“小心徐荣派人埋伏在附近,最好安排一队人马值守。”车骑将军认为这种可能性不高,当然,不是没有,于是命令许褚带领熊魂营前半夜值班,张辽及本部后半夜值班。
这一觉睡得不安稳,林宁听着帐篷外的雨声,夜不成眠。雨水把整个大地冲刷一新,平整的营地中湿漉漉的如同煮开的水一样跳跃,帐篷檐上滴下的水珠又圆又亮,雨水像一条蜿蜒的蛇,从高处流向大路。土气蒸腾,林宁闻到新鲜腥润的泥土味道,一时间头晕目眩,更睡不着了。
索性坐起来,心中的不安逐渐放大,脑海里闪过的,竟然是吕布在校军场的一席话。为什么?为什么会想到这个?吕布的话有什么特别之处?
头疼欲裂,林宁扶着头,外面电闪雷鸣,一霎那明亮如昼,仿佛刺破了黑夜。这道闪电给人间带来了短暂光明,也照亮了林宁的心房,登时满头冷汗,“哗”地一声起身;与此同时,帐帘被猛地掀开,用力之大差点把帘幕扯掉。李清浑身是水,气喘吁吁,林宁这时候还有心思胡思乱想:这样的天气,师姐来我这里,莫非寂寞了……
“师弟,我想到了,徐荣伏击袁术,诱你出城,根本不是故技重施,他的目的在于洛阳!”李清近前一步,脸上的雨水也顾不得擦,“徐荣要的是洛阳城!如果我所料不错,徐荣一定早就派兵占领了永宁和渑池,然后封锁消息。只要再拿下洛阳,我幽州军团和袁术的军队,就成了瓮中之鳖!”
林宁刚才想到的和李清如出一辙,袁军被西凉军接连击败,士气低落,吕布说过徐荣随便派一支偏师就能击败袁术。既然是伏击,便占了先手的便宜,若徐荣遣一偏师伏击袁军,自领主力迂回攻打洛阳,那幽州兵前后无路,西凉军只要坚守城池,幽州兵和袁军就得饿死。
但他还有一个疑问:“陈公台与朱太尉俱在洛阳,徐荣就算奇袭,也不一定能一鼓作气攻入东都。”
李清悲哀地摇摇头:“所以徐荣才选了这个鬼天气!”她走到帅帐门口,指着又酝酿着暴雨的天际,“徐荣这几年一直镇守河东,对东都周边的天气再熟悉不过,这场雨恐怕才是他要等的。”
一股凉气从林宁的脚底板直冲颅顶,这是个什么样的对手啊?完全把他和李清乃至陈宫玩弄于鼓掌之中,虽然占了天时地利的便宜,仍让他深深胆寒。
“最重要的是,夜里这么大的雨,火把都打不了,更不能行军了,我们只能等待天明。”李清有气无力地给出这个结论。
林宁沉默。
第二天刚刚破晓,雨势未减,巡逻的幽州兵就抓住了两个“奸细”,全身上下没一处干净地方,不是污泥就是树叶。仔细辨认之后,才发现是袁术的士兵,搜身之后送到林宁面前。车骑将军刚准备开口,其中一个袁兵“噗通”跪倒,哭诉道:“将军,不好了,渑池被西凉军占领了,我家后将军,也被俘虏了!”
林宁吃了一惊,既然是徐荣的偏师,袁术就算败了,也不会败得太惨,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细细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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