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且南下徐州,带有五千骑兵和三万步军。为了赶时间,亲率骑兵与张郃、高览先行,步军全部丢给高顺,在后面慢慢走。
从冀州赶往徐州,最近的路是跨过泰山郡,直入琅琊国。泰山为曹军控制,不可能借道,龙且接到的命令是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和曹军起冲突。没办法,走齐郡这条路,经沭水入境,结果又遇到麻烦了:琅琊相含糊其辞,沿途不愿提供住宿吃食等方便。
龙且勃然大怒:“这厮定然与曹贼暗通款曲,才敢刁难本督,以为本督麾下儿郎都是好欺负的吗?”张郃道:“左都督,我军是来接收徐州的,只要去到徐州城见过陶使君,一切自明,此时不宜与之发生冲突。”龙且忍下这口气,哼哼道:“待本督取了徐州,再与这厮算账!”
途经临沂县休整,龙且得到一个消息:天子幸驾许昌,许昌改为许都,成为大汉王朝的临时行在。
原来曹操在宜阳碰到小皇帝和王允后,当即把人带回自己的地盘,一路上不露风声,那是相当低调。到了豫州,又变得非常高调,恨不得见谁跟谁说自己手上有皇帝。可怜的汉献帝刘协到了豫州,屁股还没坐热呢,曹操求见,一脸虔诚地恳请天子阅兵。
刘协累得半死,哪有心情阅兵?不耐烦道:“不去,不去,朕要休息。”
曹操还是很虔诚,连腔调都没变:“陛下,儿郎们为睹圣颜,早已列队多时,陛下若执意不肯露面,恐怕……”
冷汗一瞬间从后背渗出,后脖颈凉凉的,刘协这才明白,自己逃离了长安,不代表就能做主了。曹操的所作所为,绝不是善男信女,耍皇帝威风?手头连“禁军”都是曹操临时给配的,你说听谁的话?
“这……也好,将士们盛意拳拳,朕不能寒了将士们的心。”
曹操在校军场集结了最精锐的部队,装备一流,铠甲璀璨。他陪着皇帝上了高台,手一挥,下面的曹仁点头,令旗变幻,曹军整齐划一地举起长戈,怒喝道:“杀——杀——杀——”
刘协腿软,要不是王允在后面拉着,早倒下了。咽了口唾沫,汉献帝强笑道:“果然是威武之师,将军治军有方。”
曹操按剑躬身,身边寸步不离地典韦跟电线杆似的,杵得笔直。
“陛下,臣救驾有功,不知有何封赏?”
刘协无语了,有这样的“臣”吗?开口向皇帝要封赏?就算你有功,也得我这个皇帝来决定吧?这要是在大汉朝的强盛时期,冲你这句话,剐了你都没人替你喊冤。
王允怒道:“曹孟德,封不封赏是陛下做主,身为人臣,怎能开口相逼?”
曹操此时对大汉朝还有点忠心,闻言单膝跪地,解剑奉上:“臣实无跋扈之意,若陛下不信,请杀了臣。”
刘协脸部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看看典韦,叹道:“卿不必如此,朕对卿的忠心并无怀疑,这样吧,朕封你为丞相,兼领兖豫,与朕共担朝纲。”
“臣,叩谢陛下。”
曹操起来后,又提出封林宁为大司马,孙坚为征西将军,刘表为镇南将军,刘璋为镇西将军,项庄为征北将军,认为这些人为国家守护百姓土地,劳苦功高。刘协不敢不允,于是下发圣旨,大封诸侯,然而孙坚固辞不受,刘表、项庄接受了,刘璋则提出承认他的益州牧合法性(刘焉死后刘璋继任益州牧,属于自封,没有得到朝廷承认),林宁虽然接受却认为大司马不好听,要求改为太尉,这都是后话了。
“陛下,兖豫久经黄巾之乱,民生不振。唯许昌有天子气,请陛下不吝万金之躯,屈就许昌,以为临时行在。待臣夺回两都,驱逐奸佞,再请陛下还都神京。”
王允怒不可遏:“曹阿瞒,你欺人太甚!”
刘协从小就当傀儡,知道这时候把曹操逼急了,撕破脸以后日子更难过,许昌就许昌吧,也不是不能住。
“卿做主即可,朕无异议。”
曹操随后以皇帝名义诏告天下:许昌改名许都,只等宫室营建完毕,天子驻跸于此,直到两都光复,还于洛阳。
这个消息让龙且知道了林宁等人没有截住皇帝,心下不安,生怕出事。进入博阳后原地驻扎,等待消息,很快接到飞鸽传书,龙且松了口气,下令传达全军诸营:主公已经带兵击败西凉军,光复了神都洛阳和关中大片地区,并且进军函谷关,意在联合偏将军马腾(董平被忽略了)夺取长安,彻底消灭董卓余孽。
幽州兵士气大振,稍作休整再度南下,途经彭城国,其国相曹宏是陶谦亲信肱股,十分热情。幽州兵刚刚驻扎下来,陶谦又派校尉曹豹为使者,到彭城迎接,张郃笑着对龙且说:“左都督,陶使君很心急呀,比我们还急。”
曹宏在国相府设了夜宴,盛情相邀。
先时,曹豹在城外的幽州大营,与龙且叙说陶使君向朝廷奉还徐州的真情实意。龙且连连点头,像认真听老师讲课的学生,其实看他游移地眼神就知道,曹豹的话能听进去半个字都算好的。
“时辰到了,曹府君派人来请左都督赴宴。”张郃在帐外说。
龙且如释重负,哈哈笑道:“曹府君盛情如此,龙某怎能推辞?尊使既然来了,和曹府君同为陶徐州麾下柱石,就一起去吧,席间龙某再聆听尊使教诲。”
曹豹和曹宏的关系并不好,原因很简单,曹豹是武人,地位是一刀一枪打出来的。曹宏是世族,为人能力不错,未免盛气凌人,且性格自负,两人尿不到一个壶里。但龙且开口了,在外人面前,曹豹再怎么不快也只能压下去,毕竟还没转换身份,这时候就文武不和很容易给林车骑的爱将留下坏印象。
“豹恭敬不如从命。”
张郃、高览是要跟着的,龙且命渔阳校尉徐和暂代军务。这个徐和是黄巾出身,曾经在林宁和公孙瓒关系紧张时驻守渔阳,颇有才干;此次南征,徐和与一批同为黄巾出身的将领被调入龙且麾下。中原州郡多有黄巾余孽活动,如果接收徐州不顺利,不幸和曹军操刀子干起来了,利用黄巾军的残余势力搅乱曹军后方,以配合正面战场,算是一箭双雕吧。
龙且和曹豹当头走了出去,张郃眼皮子直跳,心中不安。他左思右想,便落了一步,招手请徐和到一边密谈。
“少清今年已逾而立了吧?”
话题太突兀,徐和愣了一下才回答:“末将今年三十有四。”
张郃打量着徐和,这是一个意气风发、眼神明亮的中年人,有的人过四十岁就可以自称老夫,但他相信,徐和这种精神状态,再过二十年都不会衰弱,依然大有作为。徐和也在打量着张郃,要说身份,张郃现在是偏将军,比他高了两级,年龄却是相仿,甚至比他年轻一点。至于出身,张郃原为韩馥部下,后来投靠林宁,因为林宁和韩馥从来没打过仗,也不是敌对方,算不上投降;徐和做过黄巾军一方渠帅,当年被曹操在兖豫大地上的雷霆手段逼得走投无路,无奈北上投奔了幽州。
在整个幽州集团,混得最好的老黄巾当属裴元绍、周仓,但仅止于此了。再往上,不知是能力所限,还是对黄巾出身的天然偏见,至今还没有一个黄巾将领进入核心决策层。徐和在渔阳驻防期间,闲暇之余埋头苦读,钻研兵法和军校的教材,多有领悟。他的眼界已经放宽了,只要不断开阔,成长空间比裴元绍和周仓大多了。
“我虽与少清不熟,然而,少清既为左都督信任,有些话我就直说了。”
徐和笑了笑,他当然是受信任的,看看他的校尉名号:渔阳校尉。渔阳可是林宁起家的地方啊,改朝换代了就是龙兴之地,能被冠以渔阳名头的,由不得人不高看一眼。
“少清执掌军务,若突生变故,不可迟疑,以保住中军要紧。由于不是在一线作战,我军大营草草扎定,没有连绵的护墙,明天就该开走,最怕今晚发生不测。我不是危言耸听,白日里那个曹宏眼睛里全是精光,我不能确定其中深意,但做个两手准备是没错的。”
“谨遵将军教诲。”
张郃这才离开,徐和没有处理军务,枯坐片刻,叫来骑都尉于毒:“公烈,你性子沉稳,今夜带五百人巡逻,加强寨门兵力,不得有一丝一毫地懈怠。”
两人是干过黄巾的老兄弟了,于毒没有立即领命出去,反而坐下了:“今晚是不是……”
“希望张将军的预感是错的,因为某人不会无缘无故袭击我军,一定有一个理由,我能想到的理由是最糟糕的。”徐和叹了口气,“听说曹操奉天子銮驾到许昌,主公还在关中没有回来,这一次,我们很难和平接收徐州五郡了。天意,天意如此,就是不知道我们要付出多少代价,才能尽收徐州于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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