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且抵达徐州城,淮南局势再次发生变化。
曹刘孙三家结成临时盟友,各自的控制区犬牙交错,曹军在梧县方向逼近彭城,荆州兵和江东军从广陵北上,直击彭城。幽州军团则一分为三,高顺攻下留县后,即刻回师彭城,迫使曹军不敢轻举妄动;龙且则整合了徐州的五千幽州铁骑,这期间陈登集结淮南军五万,意图南下,收复被孙策占领的广陵土地。
江东荆州联军加起来也不过四万,不算幽州铁骑,就是淮南军的数量也比不过,难怪陈登自信满满。
“有高将军在彭城牵制曹军,我淮南大军已无后顾之忧。登愿率精锐拦住孙刘联军北上的步伐,龙将军则可率领铁骑经淮阴南下,直奔广陵城,截断其归路,届时前后夹击,孙刘必败。”
龙且面前摊开了一张大地图,陈登解说的每一次停顿,他的目光都能准确找到位置。听完了,龙且的手指从淮阴一路滑到广陵,眉宇隆起,久久不语。
经过一场变故而声名鹊起的徐和趴在地图上研究半天,大摇其头:“太险了,荆州军名义上和江东军是盟友,很可能兵分两路,我幽州铁骑南下广陵,万一荆州军掉转一枪,若被东西夹击,无法支应。”
陈登的眉毛拧成疙瘩:“行军打仗,本就是险中求胜,贪生怕死还打什么仗?十全十美的计划,恕登无能为力。”
徐和被揶揄得脸红,连连摆手道:“元龙先生不要误会,和的意思是冒险可以,得做详细规划,而且时间在我们一方,该急的是孙策和关羽。”
在场的还有臧霸、孙观、尹礼、曹豹、糜竺、糜芳、夏侯博等人,臧霸插口道:“徐校尉的意思是稳扎稳打?”
徐和点点头,臧霸道:“稳扎稳打,就会变成拖延战,眼下官渡战事危急,只有淮南稳定之后,龙都督才能腾出手来支援官渡——或者从淮南出击,直捣兖州腹地,配合官渡的河北大军。”
徐和道:“宣高说的道理我都懂,可孙策、关羽都是虎将,又精通兵法,不易对付。”
曹豹道:“不如诱敌深入。”
臧霸道:“不行,江东军占领广陵,兵锋威胁到了徐州,诱敌深入?难道放弃徐州?”
“徐州断然不可放弃!”龙且终于开口了,一槌定音地说,“本督心中已有成算,徐和——”
“末将在!”
“命你率领两千本部骑兵,经淮阴直下广陵,截断江东军归路。”
徐和迟疑了一下,军令如山,无奈道:“诺。”
“陈登,臧霸,命你二人各领一军,骚扰孙刘联军,掩护徐和。”
“诺。”
接下来龙且又做了一些安排,陈登听出眉目:“左都督,莫非你要坐镇徐州,与孙刘联军在徐州城下决战?”
“本督正有此意。”
“如此就算胜了,也是惨胜啊。”
龙且呵呵一笑,霸气十足道:“宵小鼠辈,我何惧哉!”
……
孙策也在看地图,旁边有孙权陪同。
周瑜手执羽扇,不时给面露疑惑地孙权解说。孙策见他们相处融洽,很是高兴,背着手转了两圈,说:“龙且有人有粮,优势大于我江东军,然而此人有勇无谋,必然选择与我正面交锋。公瑾,我命你领五千人攻东海郡,吸引淮南军,再传话给关羽,让他不要躁进,我们很有可能在徐州与龙且决战。”
孙权道:“大哥,我和周都尉一起吧?”
孙策瞪眼道:“你当打仗是儿戏吗?在我身边好好待着,还有就是来了我这里,每日功课也不能落下,我让子敬先生教导你。”
周瑜领兵出发之前,孙策对他推心置腹地说:“公瑾,你的目标在牵敌,不在制敌,慎之慎之。”
“伯符放心,我心中有数。”周瑜说,“不过,你也要小心。平日里你就好逞凶斗狠,战场上你是身负上万人安危的统帅,切不可逞一时之勇。”
“公瑾保重。”
“伯符保重。”
五千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孙策给周瑜配了孙辅、虞翻、徐盛、丁奉四个,个个都是将才,而且对周瑜表面上恭敬,心里未必服气。这是周瑜首次单独领兵,首先要做的是建立威望,团结部属。
还没走到东海,遇上糜芳率领的四千淮南军。双方兵力相差不大,江东军略占优势,周瑜却下令扎营,坚守不战。
这下捅了马蜂窝,虞翻第一个跳起来,冲到帅帐里质问周瑜:“周郎缩头缩尾,莫非是要等天雷击杀淮南大军?”
其时天黑如墨,周瑜手不释卷,秉烛夜读,看的是兵法战策。虞翻闯进来劈头盖脸一顿嚷嚷,周瑜不动声色地放下竹简,请他坐下说,虞翻气鼓鼓地一甩袖子,坐到了下首。
虞翻其人文武双全,就是不太会做人,拍马屁总拍到马蹄子上。虞翻为孙氏效力后,周瑜和他有过几次交往,对他了解得清清楚楚,不以为意,笑道:“仲翔以为如何?”
“请周郎给我一千兵马,我为你砍下糜芳的人头当凳子坐!”虞翻大大咧咧地说。
周瑜看外面人影晃动,提高声音道:“都进来吧。”
进来的是丁奉、孙辅,不见徐盛踪影,周瑜道:“你们也认同虞仲翔说的?”
孙辅虽然是孙氏宗亲,为人低调,一时不言。丁奉天不怕地不怕,叫道:“周郎畏缩不前,莫非与淮南军暗通款曲?”
军队里最不讲情理,现在还是好的,过段时间周瑜还这么“无能”,说话都不会有人听。
“承渊也和仲翔一个意思?”
丁奉哼了一声道:“正是。”
“那好,我予你二人两千人马,迎战糜芳。”
虞翻和丁奉对视一眼,同时道:“我们要今晚劫营!”
周瑜道:“祝二位凯旋归来。”
两人走了出去,孙辅见此,向周瑜行礼之后也出去了。少顷,帘幕分开,徐盛低头而入,周瑜道:“文向,坐。”
徐盛坐下道:“末将带斥候沿着淮南军大营查探一圈,发现营伍整齐,虽然匆忙之间没有连成护墙,以我军兵力,很难强攻。”
周瑜道:“虞仲翔和丁承渊闹着劫营,我料定二人必败,若败则心中羞惭,对我更加怨恨,如此上下不和,乃大忌也。文向,今夜你带兵缀后,随时接应二人。”
“诺。”
周瑜想了想,揉着眼角道:“我总感觉心神不宁,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
夜沉如水,淮南军大营静悄悄的,火把连营,只有劲风呼啸。
虞翻和丁奉一商量,各领一千人,一前一后,就算出了状况也有个照应。
虞翻带头杀到淮南军大营,静,静得可怕。他不管不顾,往后一挥手:“杀——”
一千江东军轻而易举地杀了进去,守门的淮南兵慌里慌张,逃跑时被虞翻一手一个,轻松砍倒。
“接着冲!”
丁奉见此,也带人在后面冲进来,淮南军抵抗微弱,多是草草射了两箭砍了两刀就跑。哥俩一路杀到淮南军中心大营,却不见一人,登时汗流浃背,对视一眼心想:坏了,中计了!
“快撤——”
淮南军从四面八方涌出,一轮箭雨,江东军被射死射伤无数。糜芳和夏侯博转道而出,哈哈笑道:“不出陈元龙所料,果然有人劫营,尔等无路可去,还不下马投降?”
虞翻大怒,拨开一支箭矢吼道:“江东只有慷慨战死的义士,没有屈膝投降的鼠辈!”
糜芳笑得前仰后合:“汝是否还指望周郎援兵?好教尔等知晓,也可死个明白:元龙先生早就识破了周郎今夜劫营之计,故命我等设下埋伏恭迎大驾,又亲自领兵袭取尔等营寨,这时候应该得手了。”
丁奉脸色发白,连连跺脚道:“都怪我等鲁莽,致大军于险地!”
糜芳道:“再问一遍,尔等投不投降?”
不等丁奉说话,虞翻喝道:“来吧,今日死则死矣,好过受汝奚落!”
糜芳手举起来,四面弓箭手绷紧神经,随时准备射出手中替死神收割生命的箭矢。说时迟那时快,淮南军外围一阵大乱,徐盛打马而来,随同冲杀地江东军大展神威,把措手不及地淮南军砍菜切瓜一般杀得七零八落,徐盛高声道:“仲翔,承渊,我来也!”
丁奉大喜道:“是徐文向,有救了!”
虞翻带头就冲,里应外合,淮南军支应不住,纷纷溃败。徐盛这边和夏侯博交手,只三合,夏侯博抵挡不住,落荒而逃;糜芳见大势已去,收拢溃兵,和士气正旺的江东军脱离接触。
两军会合,徐盛道:“你们怎么样?”
丁奉感激道:“幸亏文向来得及时,不然我和仲翔死无葬身之地也。”
虞翻脸色一变,扯住徐盛叫道:“周郎的本部大营还有多少兵马?”
“不到一千,为了顺利接应你们,周郎拨给我两千人,现在大营只有一千人。”徐盛说,“仲翔何意?”
虞翻将情况一说,徐盛大惊道:“不想淮南军如此狡猾!我们快回去支援周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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