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喊杀声,就在外面,有救兵到了!”
卜巳一句话让正在争执的彭脱和龙且对视一眼,竖起耳朵静听,屏蔽杂音,果然听到了隐隐约约地喊杀声。
“是谁”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就见寨门“轰”一下支离破碎。火红飞溅的木屑打到脸上,龙且等人却不觉得疼,反而露出笑容,如释重负。
有救了!
孙轻用湿布包住脑袋,全身也特意淋个湿透,填平一段地道和搬开沙土袋后,伏在马背上第一个撞开寨门。可怕的高温让马蹄一滞,骇得后退,孙轻顾不得爱惜战马,拿刀猛捅马屁股。战马吃痛,连连悲鸣,下意识奔跃向前,摧枯拉朽般冲入火海,全身登时包裹在一片高温中。寨门被冲垮了,孙轻被高温弄得意识混乱,好久才缓过来,身边陆续跑过淮南兵,顺利和溃不成军的幽州兵接上了头。
机不可失,龙且回身上马,冲左右喝道:“孙将军来救我们了,兄弟们,速速向我这里集合——”
幽州兵毕竟是百战精锐,在有逃生希望的情况下,复又蚁聚,各级军官发挥了巨大作用,使得短短时间内幽州兵恢复整肃。孙轻扯掉头巾,对龙且叫道:“左都督,快随我来,我们一起杀出去!”
周瑜反应很快,孙夏和王当两路人马制造混乱,他只派了少量兵力牵制,随即带领主力堵住了营门,并对填充地道的淮南兵展开攻击。孙轻手里有孙权这个烫手山芋,周瑜能善罢甘休?正在进行土工作业的淮南兵各有分散,不成队伍,被江东兵杀得人仰马翻,没有还手之力。
幽州铁骑刚冲出来就淹没在箭雨中,龙且冲在最前面,金枪舞出一团光芒,将身周大部分箭矢拨落。周瑜早就瞄到他了,对周泰、丁奉、徐盛、董袭、孙辅等人说:“若不拿住龙且,二公子危矣!”
五人心想:一起上也不一定能拿住,但不拼一把,以后追究起来,就圆不过去了。
周泰厉声道:“龙且又没有三头六臂,今天就不信拿不下他!”
龙且体力大损,又被烧伤,实力不及平时一半。但此时的他胸膛里满是热血,汹涌的情感染红了双目,周泰第一个冲到跟前,龙且看也不看,金枪如毒蛇般刺向心脏。周泰的打算是先起一招缠住龙且,由剩下的四人围住,结果龙且连他的起手式都不看,玩的是以命搏命这样老套的花招。
老套归老套,管用就行。
周泰无奈变招,双方一个错马,龙且又和徐盛交上了手。徐盛预判失误,龙且来得太快,措手不及,被一枪刺中肩膀,身子歪了歪,勉强没有落马。
紧接着孙辅、丁奉、董袭分三路攻击,才把一往无前的龙且拦下。虽是如此,三人打一个仍然吃力,周泰、徐盛加入战局才渐渐压制龙且。
周瑜叹道:“龙且号称河北第一名将,更号称华夏第一猛将,今日一见,更胜传说。”他一挥手,弓箭手一队又一队分方向站定,对冲出来的幽州兵进行狙击。
卜巳身中数箭,其中一箭洞穿咽喉,瞬间栽下马来,被踏为肉泥。马背上没了人,战马还在往前冲,顿时成了蜂窝,悲鸣一声跪倒在地,须臾气绝。
“六一!”
彭脱在后面眼睛都要飙血,眼睁睁看着卜巳被乱箭射死,心中悲凉愤怒一起涌上,抓紧大刀想冲过去报仇。一只手从旁边拉住他,是孙轻,摇着头说:“不要无谓的送死,日后总有报仇的机会。”
彭脱悲声道:“六一就死在我的眼前,江东兵堵死了去路,还说什么日后报仇?能杀一个是一个,咱们下辈子再做兄弟!”
孙轻道:“我有一张王牌。”命亲兵将晕倒的孙权送过来,走到明亮处,举刀对准碧眼儿后脖颈,吼声如雷。
“全都给我住手!”
长相有特点的人最大好处是方便辨认,周瑜一看出现一个紫头发的,第一反应不是“这是谁家孩子这么赶时髦”,而是“我靠,这不是孙家老二吗”。
“住手,都住手。”
周瑜的命令很及时,龙且和五个人分开了,江东兵不再射箭,只把营门堵死,幽州兵和淮南兵个个凄惶,聚在一处静待局势发展。双方对峙,周瑜被保护在盾牌兵后面,由士兵来往传话。这一番折腾孙权早醒了,要不说这个军二代是神童、是天才呢,明白局势之后,在心里分析了情弊,知道自己就是砝码,一条命是保住了,当然不慌不忙。
孙轻不懂尊老爱幼,一手拿刀,一手提着孙权的后领,提出了条件:让他们平安离开,以及带走战友遗体,就把孙二还回去,不然一拍两散,谁也落不得好。
幽州军事制度强调团结友爱,战友遗体在有条件的情况下不能丢弃。
周瑜一点也不意外,他不能不答应,同时提出附加条件:江东兵粮草不太够,要龙将军“匀”二十万斛粮草出来。
孙轻去看龙且,河北第一名将正在包扎伤口,头也不抬道:“没门!”
孙轻原话传回,周瑜只是随口一说,见对方态度坚决,也不敢逼迫太甚,谁叫孙二在人家手里呢?叹了口气,周瑜提出真正的条件:龙且回城后,要释放虞翻。
龙且嗤笑道:“这个条件我答应,像这样的脚色,我想抓就抓,放回去又能如何?”
条件谈妥,周瑜挥手道:“放行。”
江东兵分列两边,让出一条大路。
孙轻请龙且先行,龙且带幽州兵缓缓前出,路两边的江东兵握紧兵器,幽州兵也个个不曾放松,空气中火药味浓厚,似乎下一刻就要打起来。但终究没有发生意外,孙轻目送龙且回城,等到王当带兵过来会合,但怎么也等不到孙夏。直到一队人马飞奔而来,是孙夏的部队,临时顶替指挥官的军官只带来了孙夏的尸体,看尸体上伤口纵横交错,应该是死于乱军之中。
“军人视马革裹尸为最高荣誉,继盛死得其所,希望你我不会老死在床上。”
顾不得多愁善感,孙轻整理了部队,走上大路。这回壮观多了,他的人在前面走,后面江东兵亦步亦趋,像是送行。
王当担心江东兵冲上来,催促孙轻速行。孙轻充耳不闻,走得慢慢悠悠,活像组团旅游的,只是下令警戒,省得擦枪走火。
周瑜派董袭单人匹马而来,礼数周到,要求立刻释放二公子。孙轻摇摇头,看看和城池的距离,说:“再等一等。”
董袭也不回去了,就跟在孙轻身边,目光一眨不眨。王当生怕他突然发难,手按在刀柄上,绷紧了肌肉;董袭对他视若不见,只对孙轻说:“周将军已经遵守诺言,拿出了足够的诚意,将军执意如此,未免失了风范。”
孙轻笑道:“用你们的话说:我一个黄巾余孽,装什么君子?放心,人肯定放,等一等又如何?人都醒了,你们可以聊聊天。”
董袭无奈,对孙权道;“二公子没事吧?”
孙权平静道:“无碍,因我一人误了军机,实在该死。”
董袭头脑再简单,也知道这话不能信,心想:别说周郎,换了我也得这么做,疏不间亲的道理傻子才不懂。
眼见着磨蹭到护城河了,孙轻忽道:“这位将军怎么称呼?”
“某姓董,名袭。”
“董将军有没有想过在林太尉麾下做事?”
董袭面无表情道:“忠臣不事二主。”
孙轻哈哈大笑,将孙权一提一放,丢到董袭身上。董袭慌忙接住,再抬头孙轻踏过了吊桥,朝他挥手致意。
碧眼儿回到自家军中,羞惭满面,见谁和谁拱手,对七嘴八舌地关心之语一概不应。周瑜例行问候了两句,孙权道:“小子无能,累将军相救。”
“胜败兵家常事,瑜之前还被陈登耍得团团转,任何名将都是战场上锻炼出来的。”周瑜深沉地目光在城头上逡巡,嘴角微翘,“我早就想过一把火烧不起龙且的话,再行定计。龙且命大,经此一战,再想让他出城就难了,所以……”
孙权等了一会儿,见没有下文,周瑜又满脸神秘,克制住好奇心,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自己能想到的计谋。本来没什么思路,视线一接触到被大火烧成灰烬的大营,脑中电光一闪,脱口道:“水——”说了一个字便闭口不言。
周瑜满脸赞许,正欲开口,有士兵来报:徐州城派来援兵。
“多少人?”
“超过五千。”
“何人领兵?”
“是护军将军张飞。”
关羽张飞哥俩现在也有了将军位,是这次出征之前刘表向朝廷(曹操)要来的,张飞是护军将军,关羽是征虏将军。
一听是张黑子来了,周瑜“嘿”了一声:“也不知道是来支援的,还是来抢功的!”不过江东兵攻打下邳,兵力确实不够用,就算来的不是孙策所派人马,至少还是友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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