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林宁手不释卷,就着烛光看书。李清过来看他这样,以为看兵法呢,深觉佩服,过去一瞅才发现,是他自己的诗集……
翻了个白眼,李清一边卸去铠甲,一边说:“你多久不写诗了,这是缅怀过去?”
林宁只觉惭愧,这上面的不少“神作”是抄来的,年轻时爽了,现在每每看到就耳根发烧。他把诗集扔到案角,过去帮李清解开铠甲背上的锁扣,不时动手动脚,被李清踹了一脚才稍稍安分。
“我让你做的事怎么样了?”
李清一听,转过来道:“已经得到消息,司马懿刚刚抵达洛阳,正在奔走联络有牵扯的士族——话说这事真的交给一个毛头小子?司马懿可信?”
林宁心说司马懿可不是毛头小子,绝对的老奸巨猾,至于可不可信嘛,就看你会不会用人。人都是有瑕疵的,司马懿这种“鹰顾狼视”的老狗更是令所有君主忌惮。林宁却有自己的想法,他是先把司马懿带着出征,从邺城到乌林,再等一段时间让司马懿去洛阳,交给他一个任务:联络士族,越多越好,鼓动士族闹事。
为什么这么做?林宁没告诉司马懿,司马懿也没问,似乎早就有默契了。
“有些人并不是因为可信才被我选中,是因为合适。”林宁说。
“司马懿合适?我总觉得他危险,让我不舒服。”李清说。
林宁一笑:“你别说,你直觉挺准的。”
李清盯着男人看了半天,摇摇头道:“你这人呀,心思太重,你已经在玩火了,小心烧到自己身上。”
林宁不接这茬,换了一个话题:“武公来信了。”
“终于来了。”李清卸完铠甲,往前一伸手,“我看看。”
“刚才我就看了,已经烧了。”林宁拉着她的手坐下,又让许褚亲自在外面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
“神神秘秘的。”李清脸上笑,却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任由他做好安排。
林宁确认可以说了,这才开口:“根据我对内部的清查,以及布置的反间计,蔡瑁、张允和楚军接上头了,武公也写了信回来说这件事,我敢肯定,这封信在送来之前被项庄看过。项庄要利用蔡瑁张允,也要除掉文聘,他就会利用和武公的熟悉做布置,用不了几天,只要武公的第二封信到了,就说明这事成了。”
“这是连环计,一步算错,被南军利用,这数十万大军还有活路吗?这方面我倾向于稳扎稳打,不宜冒险。”李清说。
“我没有时间,以及——我有自信。”
“所以,文聘和蔡瑁张允都得假死?”
林宁狠狠点了点头:“文聘得‘死’,蔡瑁张允也得‘死’!”
李清马上听出了其中的不同:“文聘不用死,蔡瑁张允你要假戏真做?”
“我说这么绕你都听得出来?”林宁惊了。
李清笑了笑没说话,几年被窝钻下来,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文聘文仲业,是我倚重的水师大将,肯定不能杀。蔡瑁张允,家族势力庞大,这次计划秘密进行,除了我和你、武公,其他人都不知道,所以杀掉蔡瑁张允,可以极大削弱荆州本土的世家势力,也可以让计划更加完美,项庄就不会起疑心。”林宁说。
好歹李清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脑子转得快:“一石二鸟——阴险!”
林宁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不喝,端着看漂浮的茶叶:“我已经走钢丝了,也不介意再多两条,成了,我或许能打破一治一乱的循环,输了,也落个轰轰烈烈。”
“钢丝?”
“那都是细节,不必在意……”
次日清晨,林宁搂着李清睡得正香,就被一阵嘈杂弄醒了,隐约可以听到马超焦躁地吼声。他一个骨碌爬起来,手忙脚乱地穿上衣服,到了前帐坐定,让许褚把马超放进来。
不止是马超,麴义和乐进也来了,三人的表情如出一辙。林宁已经猜到一二,笑了笑道:“关羽集结兵马了?”
马超道:“如大王所料,关羽本部大营和武昌城内都有异常动静,不止是简单的辎重输送,还有大量兵员往返。”
“和孤一样,关羽也是明目张胆地进行动员。”林宁拍拍手,“既然如此,全都准备起来,这一战务必彻底击溃关羽本部,也要拿到关羽本人!”
“诺!”
在关羽调动兵马的时候,晋军这里只是在本部进行警戒,分散出去的人马依旧攻打四冢,一点没有回援迹象。到了此时此刻,林宁的阳谋施展得淋漓尽致:只有湘军打到跟前了,他才会收回兵力,与此同时,没有压力的四冢也可以加入到关羽攻击晋军大营的行列,所以摆在敌我双方面前的,是时间。
谁能抢得过时间,谁就能集结更多人马,谁就能取得最终的胜利。
整整三天的动员和协调,关羽在探明林宁确实在晋军大营后,把准备工作做到了极致。当上万湘军开出去,对面的晋营毫无动静,就仿佛对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一无所知。
赵云和关平做了最后一次努力,想劝关羽回转心意。奈何关羽认定这是活捉林宁的天赐良机,这样的机会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所以必须抓住,任何劝诫对他而言都当耳旁风。实在没有办法,关平请求到后军压阵,关羽瞟了儿子一眼,淡淡道:“去吧。”
关平和赵云对个眼色,点点头,打马去了后军。
等湘军出来了一段距离,晋营终于不再安静,而是大开辕门,晋军四千余人也一队队踏出大营,在营前三里处列阵等待。林宁亲自坐镇中军,身边内卫环护,猛将们各司其职。关羽听到斥候传回的消息也保持不住淡然,林宁不坚守大营也就罢了,还敢正面列阵以四千人硬刚一万大军?莫非有伏兵?
终究是疑心占了上风,关羽降缓行军速度,大量派出斥候搜索附近,几乎是以挖地三尺的姿态把能藏兵马的地方翻了一个遍。
毛都没找到一根。
既然没有伏兵,就只能解释为林宁的迷之自信了。
关羽眯眯眼,一挥手:“加速行军——”
双方大营离得不远,眨眼可到的距离,林宁这边列阵完毕没过十分钟,湘军的影子也出现了。林宁极具绅士风度,愣是等湘军也结完阵了才派周仓出去,邀请关羽阵前说话。
再怎么恨,话还是要说的。毕竟林宁面对的是后世崇拜了一千多年的关圣帝君,是忠义的化身,自宋朝正式神化关羽开始,其忠义形象深入人心,到清朝独尊关羽,其地位彻底奠定。
这是一个活着的传奇,一个千古流传的人物,这一战如果赢了,他是不会放过关羽的。也就是说,不趁这时候身份对等的聊上一会儿,以后他就只能到关羽的坟前拜祭了。没错,他不喜欢关羽,主要是他这人不喜欢狂傲,偏偏关羽在狂和傲方面做到了常人所不能及,
但有的人你可以不喜欢他,却必须尊重他。
关羽也有所预感,听了周仓的喊话,略一沉吟,便和赵云策马出阵。对面林宁带了许褚和马超进入场中,很快近到咫尺。
林宁打量着两人,在年龄上,他比刘备还大一点,因为驻颜有术,倒不是显得特别老。关羽今年四十岁左右,双鬓已生华发,旁边的赵云依旧面如白玉,但岁月无情,比关羽略小的他头发里也有一丝灰白。
谁也挡不住时间的威力,不过,更挡不住战争的力量。战争不是个人的舞台,是必须集体配合才能获得胜利的。
这一点,林宁一向瞧不起关羽。
战争除了内部的默契与配合,还有外部因为审时度势的纵横,正如苏秦和张仪。关羽是成功的将军,但不是合格的元。帅,尤其是当刘备对关羽委以重任,把整个荆州都交给他的时候,他就不能再把自己当将军,必须承担元。帅的职责。
元。帅,就得懂政治,懂什么是敌人,什么是朋友,以及敌人什么时候是敌人,朋友什么时候是朋友。关羽很好的诠释了什么叫“你说的都对,但我就是要反着来”,也诠释了“我看你不顺眼,我就骂你,骂完了我还敢把后方兵力抽空到前线,把一个空虚的荆州露出来”,这就叫英雄式的大气!——老百姓一般管这叫缺心眼。
“君侯……”打量够了,林宁开口,第一句就卡壳,因为他想到这个位面的关羽没封侯,地位也只是一个杂号将军,称呼上“君侯”他还不够格,所以他很快含糊过去,“一别数年,将军英风震于江表,两克武昌,折孤数员大将。”
关羽眼睛不知道看着哪里,视线挺高的,可能在看林宁的头顶,这在姿态上表示轻蔑:“纪灵、庞德在某眼中,如那竖子、狂徒,某反掌之间,皆成刀下之鬼。”
林宁冷冷道:“战场无情,将军也有成无头鬼的时候!”
“汝乃国贼,若能为国杀贼,关某就是死了,不亦快哉!无憾,无憾矣!”关羽立刻还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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