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跟踪
沈庆之把江诗蕴待回风满楼的时候,江云艾已经站在门口翘首以盼了,这可真是难得!
因为怕引起太多人的注意,沈庆之便让人把马车赶到后门处停下,江诗蕴原本想自己下车,却被他给制止了。江云艾一看到马车停在门口,就焦急地冲上前去,即将脱口而出的“蕴儿”两字却瞬间咽了回去,一脸愣忡地看着白衣翩然的沈庆之,正小心翼翼地抱着江诗蕴从车内走出。
立刻便有仆从搬来一个小型的阶梯,靠在车辕上,小心护着沈庆之下车。而江云艾却始终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呆呆看着他们,许久都不曾回神。
江诗蕴抬眼看去,见江云艾这副情状,便知她定是因为看到沈庆之和她抱在一处,正暗自伤心,于是挣扎着要沈庆之放她下来。
沈庆之蹙眉不悦地瞥了一眼她微微露出的红肿脚踝,沉声道:“你这一身的伤,脚又肿成这样,还逞什么能?真当自己是钢铁做的不成?乖乖躺好!这都快到了!还胡闹什么!”
从未看过沈庆之发怒的下人们登时都吓得垂着头不敢吱声,而江云艾也终于回过神来,瘪着嘴像是要哭又想笑的样子,哽噎着道:“真是有劳公子了,还特地去接我妹妹回来治伤,只是这光天化日的,大家看着多不好啊!还是让我来背蕴儿吧!我毕竟同为女子,又是她的二姐,背她实属本分。”说着她便伸手想要把江诗蕴扶下来,却被沈庆之给侧身躲过了,顿时不解地愣愣瞧着他。
沈庆之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颔首道:“不必了,还是她的伤更要紧,我脚程快,力气也更大些,快些抱她进去,也好让大夫早些为她诊治。”话音刚落,他转身便入了院门,边走边对身后跟着的随从道,“大夫来了吗?让他直接带着女医去听风小筑。”
“是!大夫已经在后花园中候着了,属下这便请大夫前去。”随从躬身抱拳,随即闪身一跃,便不见人影。
江云艾震惊地四处找寻,却早已看不到方才那个随从的身影,不由地发出一声惊叹:“天啊!难道这就是茶楼里说书先生说过的高来高去的武林高手?这也太厉害了吧!简直就跟变戏法似得!”
惊叹过后,唯留落寞,江云艾颓丧地垂着头,慢慢朝内院走去,恍若幽魂般对身后跟着她的丫鬟们问道:“听风小筑在哪儿啊?带路吧!哪能让你家主子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去伺候我妹妹?没得让人笑话……”这话倒像是说给她自己听的,是啊!沈庆之的举动都如此明显了,还用得着说什么呢?这不就是秃头上长虱子——明摆着么!丫鬟们面面相觑,各自使了眼色,都不敢直言,遂只好不卑不亢地应了,领着江云艾去了听风小筑。
大概是刚才一番打斗费了太多气力,沈庆之把江诗蕴放到床上的时候,发现她竟睡着了,还微微打着鼾。他宠溺一笑,轻轻撩起黏在她脸上的长发,整齐拢在一处,便扭头朝外喊道:“大夫可来了?”
“来了来了!公子稍候!小老儿腿脚不便,脚程慢了些!”门外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随即一个背着药箱头戴纱帽的老者擦着额头渗出的汗滴气喘吁吁地走了进来。
沈庆之随即起身让开位置,对老者微微躬身作揖:“有劳叶老了!还请叶老查看得仔细些,莫要疏漏了。”
“自当如此!此乃小老儿之本分!何须多言?”老者嗔怪地瞥了他一眼,取下药箱放到床前的高脚杌子上打开,拿出诊包和帕子,让身后的女医把江诗蕴的手放在诊包上后,便立刻用帕子遮住手腕,眯眼把起脉来。
许久过后,老者眯着眼摇头晃脑,捋着颌下白须长吟:“嗯!还行!没什么大碍!这姑娘底子不错,向来平日没少锻炼!不过就是有些脾虚,加之气力用尽,有些力竭罢了!外伤什么的小老儿就不便相看了!开好方子便取药去吧!”说完便走到桌边,就着仆从准备好的笔墨纸砚,执笔细想了一会儿,便开始笔走龙蛇。
老者写好方子便不客气地使唤起沈庆之的贴身随从沈安,让他赶紧拿着方子取药煎熬,按每帖两服,细细说清了注意事项,才留下女医在此照看,随后扬长而去。
见女医准备为江诗蕴查看身上的伤,沈庆之也不便留下,吩咐丫鬟们好生照料,又特地命人去厨房传话,让厨娘赶紧炖上温补的药膳和浓稠的小米粥备着,也好等江诗蕴醒来时用上一些。想必她此番前去,定是来不及吃东西的,此时都已经过了未时,差不多快申时了,又经过一番打斗,她会不饿才怪!
安排妥当后,他随即转身出了房门,眼角的余光看到刚好慢慢踱步过来的江云艾,神色看起来非常颓然,似乎很是落寞。他微微颔首致意,便抖了抖衣袖,负手而去。
谁知走了好一会儿,发现有些不对劲,好像身后有谁跟着一般。沈庆之皱了皱眉,如今在此还有谁这么大胆?未经他准许就跟着他?
沈庆之回头一看,却见江云艾远远跟在后头默不吭声,发现他停下来看着她,又吓得瑟缩了一下脖子,继续跟了上来。他不悦地蹙眉,甚是不解其意,此时本该守在江诗蕴病榻前的她何以偷偷跟着自己?却又默不吭声?
“江二娘子可有何事?”
江云艾颤了一下,神色诡异,眼珠子咕噜噜打了好几个转,才怯怯地看着他道:“公子,我、我是想来问问我妹妹她要不要紧!”“她无碍,只是些皮肉伤,有些力竭,现下已睡着了,你可以自己去听风小筑候着,不必跟来了。”沈庆之面色柔和,看不出喜怒,只有最熟悉他的人才能从他眼底的不耐看出,他已经很不悦了,然而习惯使然,他在所有人面前展现出来的风度,却始终让人如沐春风,即便是拒绝对方,也无法让对方产生不悦的情绪。
所以江云艾听得这话,还以为沈庆之是在客套,她忙不迭摆摆手,略有些羞涩地侧头道:“公子不必忧心,我妹妹她身子壮实着呢!以往她被劫匪打了,也活蹦乱跳的,根本就没什么大碍,也无需谁照看!倒是公子,你一人独行,怕是寂寞,我便来陪陪你吧!”
这话说的过分了,纵是沉静如沈庆之也微微变了脸色,随即又恢复如初,单手负于身后,一手横放于丹田处,微微躬身道:“还请江二娘子慎言!此处乃是鄙府,仆从甚多,自然不需劳烦娘子,二娘子还请回吧。”说着转身就大跨步走了,七拐八拐的,转瞬间就不见身影。“哎!哎!别走啊!我话还没说完呢!走那么快做什么!”江云艾慌忙追过去,奈何此处实在是太大了,又有诸多假山花草遮挡,根本看不到沈庆之走的是哪条路,她恼怒地跺了一脚,皱着鼻子咕哝,“见到我就跑那么快!偏偏见到蕴儿就嘘寒问暖的!我就有那么可怕吗?不过是想问问厨房在哪儿,我也好给蕴儿炖药啊!不然回家后被娘亲知道又该说我惫懒不照顾妹妹了!”
江云艾无奈地长叹一声,犹不死心踮起脚四下张望了好一会儿,还是没能看到沈庆之的身影,只好不甘心地转身回了后院。
直到走出去好远,沈庆之才慢慢停下脚步,拍了拍胸口,喘着粗气庆幸:“幸好没被她给缠上!”随即摇头苦笑,自嘲了一番,堂堂七尺男儿竟被一个小女子给吓得落荒而逃,还真是可笑!
其实,若按照沈庆之一贯行径,定然是不会一再手下留情,定然会事情收拾得干干净净不留任何痕迹,奈何此人是江诗蕴的姐姐,若果真如此狠辣,怕是会惹江诗蕴不喜,还是怀柔些好了!顶多麻烦一些,也好过让江诗蕴与他生出嫌隙。
沈庆之随即来到一处戒备森严的院子,周围守着手握重兵的侍卫,见他过来了,纷纷拱手一拜,唤声“公子”,便推开门恭请他入内。
此处院落倒是清净的很,一踏进院子目所能及之处皆是大片浓密的湘妃竹,沿着一条鹅卵石小路一直往里走,才能隐约看到一座朴素的房子,和隐藏在苍柏梅林中的凉亭。
沈庆之进去的时候,赵桓赋正坐在凉亭里左手和右手对弈,面色沉静,看不出丝毫表情。
“子桓兄好兴致!那只手赢了?”沈庆之笑着掀开衣摆坐在赵桓赋对面,抻着脖子看棋局。
赵桓赋执着黑子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收回,凉凉地瞥着沈庆之,薄唇微启:“说。”沈庆之瘪了瘪嘴,伸出手掌给自己扇扇风:“你这样会娶不到媳妇的!”
“总比你被个村姑纠缠得无计可施要好得多。”
沈庆之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无奈轻笑数声,随即吸了一口气,抚着自己线条优美的下颌,摇头晃脑了起来:“近日我夜观天象,发现天有异动,国公爷的星宿似乎红光闪耀啊!怕是好事将近、红鸾星动了吧!”
赵桓赋执着一枚黑子吧嗒一声落在棋盘上,眉眼未动,仍旧神色淡淡的样子,道:“不如送与你吧!反正送你也一样。”
(https://www.eexsvv.cc/155384/14030802/)
1秒记住E小说网:www.eexsvv.cc。手机版阅读网址:m.eexsvv.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