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老爷子敏锐察觉到了姜黎神色变化：“可是想到了什么？”
姜黎面有迟疑。
“我好似知道有一人也是没了右臂的，只是一时半儿有些想不起来。”
“不着急。”
老爷子语调缓慢，透着安抚人心的力量，“慢慢想。”
又对顺子道：“你再描述一些丁婆婆的外形。”
顺子哦了一声，“丁婆婆头发银白、身形佝偻……缺了条右臂，风一吹就晃荡。不过身手挺矫捷，虽然比不上老爷子，但也不差了。”
姜黎静下心来，在脑海中描绘出丁婆婆的形象，试图从记忆中找到相似之人。
“不过有一点很奇怪，丁婆婆明明不懂功夫，但好几次差点儿就发现我和大甘了。”
说到这里，顺子坐直了身子，脸上满是不解：“老爷子，这世上有这样的人么？”
曾老爷子也坐了起来，脸上有些严肃。
“你说丁婆婆身形不如我矫捷？那她年岁多少？你们可有确定？”
“村子里的人说丁婆婆少说五十了，但一定没有六十。”
“不对。”
曾老爷子神色更加严肃，“没老夫年长，身手却算得上矫健，偏又不会功夫——她怕不是什么老人家。”
老爷子起身往外走去：“彪子他们那边可能会有危险，老夫过去看看。”
顺子一急：“我去把大家伙喊起来一块儿过去？”
“不用。”
老爷子摇头，“你们守着镖局，我去就行。”
“等等。”
姜黎终于想到什么，她脸色发白的起身过来，却是先问顺子：“你可有看见丁婆婆的面容？”
“面容？”
顺子愣了一下，才迟疑的说道：“脸挺小的，虽然脸上褶皱不少，但能看得出来年轻的时候是个漂亮姑娘。眼睛也不小，就是有点浑浊……啊！我想起来了！”
他一拍大腿：“有天早上，我明明有看见丁婆婆眉心殷红，但大甘说没有，再加上后来我都没再见着她眉心发红的样子，我就以为真是我看错了。”
眉心殷红？
姜黎脸色的血色消失，她声音喃喃：“不是看错……那殷红是眉心红痣，她是故意遮掩了红痣，她是菩儿蛮！”
“菩儿蛮？”
曾老爷子看向姜黎，“谁啊？”
姜黎抿了抿唇，声音涩然的道：“她曾是晋阳郡主独女苏县主的贴身侍女，三个月前，她在慕将军的庄子上做了一些恶事，叫慕将军断了右臂。后来被人偷放出去，自此失去了踪迹。”
姜黎怎么都没有想到，菩儿蛮逃走之后，居然会和玫娘有了联系？
还是说，玫娘压根不知道丁婆婆就是菩儿蛮？
“听上去不是很厉害啊。”
顺子不解，“你怎么好像很怕她？”
姜黎不由苦笑，她当初险些中了她的阴谋，如何不怕？
更何况，菩儿蛮远不止她方才说的这些。
姜黎深吸了口气，补充道：“我曾听秋玉姐姐提及过，菩儿蛮在去到苏县主身边之前，曾在南洲那边放过烧毁一整个寺庙，当时寺庙里的四百多人无一幸免。”
“嘶——！”
顺子狠狠倒抽了一口冷气，满脸都是不可置信：“放火烧死了四百多条人命？她一个人？不可能吧？搞错了吧？”
他看向老爷子：“那四百多人都是死的不成？火烧在自己身上之前，怎么也能逃出一两个，是吧，老爷子？”
曾老爷子面色也不太好看，他没有搭理顺子，而是看向姜黎：“昆布也知道菩儿蛮的来历？”
“知道！”
姜黎想到了什么，脸蛋亮了起来：“我记得大人当初就是派了昆布去调查菩儿蛮的，要说大人身边最了解菩儿蛮的，应当就是昆布了！他若是知道丁婆婆就是菩儿蛮，定会防范起来！”
顺子松了口气，拍着胸口道：“那可真是太好了！”
“别高兴的太早。”
老爷子的脸色虽然恢复了一些，但还是不太好看，他看向姜黎：“你确定八年前震惊整个南洲的清水寺一案的凶手，当真是那菩儿蛮？”
姜黎相信秋玉不会在这样的事情上骗她。
她确信的点头：“就是她。”
曾老爷子猛一闭眼，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而后折返了回去。
顺子茫然：“老爷子？”
“不用去了。”
“为什么啊？”
不要说顺子不理解，姜黎也很不明白。
曾老爷子又斜靠在了椅背上，“你们可能不知道，八年前清水寺一案，表面上是一场大火烧死了寺内四百九十七人，实则他们在大火之前就已经身死。”
“当时的州府刺史是一个很有能耐的人，他虽没能找到凶手，但判断出那些人的死亡与蛊有关，便亲自去了苗疆请了圣女出来。”
“只可惜圣女出手，也只是帮助确定了犯案过程，并没能锁定凶手，更不要说抓住凶手了。”
曾老爷子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他看向姜黎：“那菩儿蛮如今多大年纪？”
“约莫十七八岁。”
“八年前也还是个孩子。”
曾老爷子直摇头：“是个心狠手辣的。”
顿了顿，他想起什么，面上出现迟疑之色：“你方才说，这菩儿蛮眉心一点红痣？”
“是的。”
姜黎点头，“她有一张菩萨面，眉心一点红痣，更添佛性。”
老爷子脸色变了好几变。
他忽然起身往外冲了出去：“老夫出去一趟，你们留在镖局里，老夫回来之前，谁都不许出去！”
“老爷子！”
顺子和姜黎追出堂屋的时候，已经不见了曾老爷子的身影。
同一时间，小青山镇外出现了一辆马车。
马车里传来一阵虚弱的咳嗽声。
“主子，喝些水，顺顺嗓子。”
刘义的声音从车厢里传了出来，车辕的乌韭才重新转过头去，继续架着马车。
秋玉的声音紧随其后：“主子坚持过来，是怕姜姑娘看不见你这幅虚弱的样子？”
“咳咳咳！”
才刚平复下来的慕凌川再次咳了起来。
秋玉面无表情：“主子还是回去吧。要不是你坚持同行，属下这会儿怕是已经带着姑娘回了温泉庄子！”
话音未落，秋玉的手臂就挨了刘义的一下子。
“别说了！没瞧见主子脸都气红了！”
慕凌川：“……”
他深吸了口气，才忍住将这两人全部踢出去的冲动。
“空青在五岭村附近查到了菩儿蛮的踪迹。”
慕凌川的话音才刚落下，秋玉便看了过来，“主子的意思是，那什么丁婆婆就是菩儿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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