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黎低头看去，讶色在她脸上闪过。
竟是之前在船上四处张望的小姑娘。
但护着她的那个妇人却不在身边。
姜黎皱了皱眉，正要开口询问，马车上又进来了一个人，是个年轻的男子。
他上来之后，马车便动了起来。
“等一下。”
姜黎叫住了车夫，指着小姑娘道：“她家的大人不曾跟着一起？”
小姑娘扑闪着一双大眼睛，看看姜黎，又看看车夫，但从始至终都不曾说上一句话。
车夫很是意外：“这小丫头不是和你一起的？”
“我还以为你们一起的，才只收了这丫头两文钱。”
车夫一副接受不了的样子，摸出两枚铜板：“你不是他家小孩，跟着上什么马车啊？快，拿了钱下去。”
小姑娘不住的摇头，还直往姜黎的身后躲藏。
车去看得恼怒，伸手就要来抓。
可小姑娘身体灵活矫健，十分轻巧躲开了车夫的抓捕，逗得车夫满头大汗，自个儿却是脸不红气不喘的。
最后还是姜黎抓住了小姑娘：“你家大人呢？”
小姑娘冲着她眨巴着眼睛，摇了摇头。
“你不能说话？”
姜黎终于察觉到了不对，眉心紧紧皱起。
小姑娘点头，又摇头。
姜黎还欲再问，年轻男子很是不耐烦的开口道：“还走不走了？”
“走走走！”
车夫立即应着，而后为难的看向姜黎：“这位小哥，要不你和这孩子先下去？后面还有好些马车呢。”
姜黎迟疑了片刻，拿出两枚铜钱递给了车夫：“我们也乘您的马车。”
小姑娘眼睛一亮，紧紧挨着姜黎，不住的点头。
车夫看了看两人，又看了眼年轻男子，见他面无表情的撇过头去，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便接过铜钱，一咬牙：“好！不过事先说好了，这孩子与我没有半点干系啊！”
姜黎应了下来，车夫才坐回车辕，驾了马车摇摇晃晃的往前。
……
天快亮的时候，两个经验老道、从无出错的仵作这才完成了初步的尸检。
两人交换了一下情况，确认无误后才去见了慕凌川。
“因为环境的简陋，只能初步确定这两人是在子时三刻死亡，死时应当都为遭受什么痛苦。但因为躯干的缺失，暂时还不能确定两人的死因。”
老邓头奉上初检手册：“具体情况都记在了上面，将军请看。”
乌韭上前接过，递到慕凌川的面前时，他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他问老邓头：“身份可能确定？”
“以他们的面容，可以确认他们一个叫做姜黎，一个叫做慕安平。”
“除了面容，可有其他法子确认他们的身份。”
“这……”
老邓头和魏老头飞快的交换了一个眼神，一时间有些不明白慕凌川的意思。
慕凌川的视线落在不远处已经蒙上白布的两具尸体，“这两具尸体都有残缺，尤其是躯干，会否影响你们对他们身份的确定？”
老邓头当即道：“通常情况，头颅的存在就足够判断死者身份。可若有疑虑，也有其他的法子另做验证。”
“验。”
“那需将军为我等准备一间屋子，还有一些东西。”
“乌韭。”
“两位随我来。”
直到两名仵作随着乌韭走远，一匹马从远处疾驰靠近。
到了近前，没等马儿停下，马背上的人就跳了下来。
“主子，范奶娘死后的情况与豆汁儿告诉相似，属下怀疑是同一人所为。”
秋玉语速极快的说道：“幽州曾有一伙歹人，为首之人自称梁老大。此人性子暴虐、喜怒不定，动辄杀人，最喜将人乱刀砍死。因手段残忍、杀人现场十分恐怖，造成幽州百姓恐慌，官府大力追捕。可惜有人那种通风报信，在将要抓到人时，叫他逃走，此后消失无踪，仿若人间蒸发。”
“但在半年前，京城里来了一队声称幽州来的商队。这个商队售卖幽州特有的皮草，颇受欢迎，柳问玫也曾在商队手中买过两件皮草。”
“商队首领十分神秘，进京半年都不曾有人见过他的模样。日常都是一位姓梁的管事操办大小事务，周围的人客气唤他一声梁先生。”
说到这儿，秋玉的眼底闪过一抹锋利的光芒：“属下查到，昨晚柳问玫与小满出门赏灯之前，小满曾进出过一家茶楼，那茶楼的后院有一角门，正通隔壁客栈小院，那小院住着的就是那位梁先生。”
“属下怀疑，这个梁先生就是幽州杀人无数的梁老大。”
“而这位梁老大，就是与柳问玫勾结，杀害范奶娘、豆汁儿的凶手！属下已经掌握了一些线索，若是顺利，此时应当将他拿下了！”
慕凌川面上没有分毫的变化，只声音森寒得叫人心惊：“先‘招待’着，别弄死了。”
“是！”
秋玉来得快，去得也快。
她才离开不多久，空青也来了。
只是空青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略有些眼熟的人。
慕凌川看了过去，心口忽然跳得有些快。
他认得那人，是当初为姜黎送信给他的一个镖师，叫做张盾。
两人很快到了近前。
张盾从马背上下来就抱拳大声道：“张盾见过慕将军，张盾奉老爷子的吩咐，特地来见将军是有……”
“老爷子也来了？”
慕凌川打断了张盾的话。
面相憨厚老实的张盾眼珠一转，当下点头道：“不错，老爷子也来了，老爷子说许久不曾见将军了，想请将军过去一叙。”
慕凌川点了点头：“不知老爷子现在何处？”
“就在前头。”
“好。”
慕凌川看向空青：“此处交给乌韭负责，你随我过去见一见老爷子。”
……
张盾不曾撒谎。
就在距离此处约莫一里地的凉亭里，老爷子靠在柱子上，闭目假寐，一旁的曾彪双手抱拳，如同门神一般守着，远远见到张盾身后跟着的慕凌川，眼睛一亮，大掌就落在了自家爷爷的肩头上：“爷爷，慕将军来了！”
曾老爷子疼得龇牙咧嘴，起身就给了曾彪一拳头。
可惜曾彪皮糙肉厚，不仅不疼，还嘿嘿笑了起来。
慕凌川就是这时被空青推着靠近了凉亭。
曾老爷子在慕凌川身下的轮椅上看了一圈，眼底的笑意凝了一瞬，就又恢复成之前的模样了。
“听闻慕将军旧伤复发，双腿没了知觉，还以为是那些人胡说八道，没曾想，竟是真的。”
曾老爷子一抹脸，虎目就沁满了泪花。
他快步上前，半蹲在慕凌川的跟前，想要触碰他的腿又不敢的模样，最后大掌落在了慕凌川的肩头：“孩子，你受苦了。”
“啪嗒”一声，老爷子的眼泪掉了下来。
曾老爷子是老泪纵横，一旁的曾彪立时跟着擦着眼泪。
慕凌川沉默了片刻，将老爷子的手拉了下来。
“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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