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大战过后第二日晚上，羌族部落之中主站的可汗莫名暴毙。
他的七个儿子为了争夺可汗的位子，自相残杀。
内乱之下，根本无心南下侵犯大兴。
这于大兴上下来说，无异于天大的好消息。
但不妙的是，身为大将军的慕凌川再次昏迷不醒。
秦郡王身为军营地位最高之人，不得不肩负起大军的职责。
幸有慕凌川的心腹在旁辅佐，秦郡王很快上手，军中低迷的气氛一扫而空，之后几次面对羌族散落部族和游兵都能轻松扫荡，累积了一些军功。
这些军功对于慕凌川这样的大将来说，算不得什么。
可对于一众皇子来说，却堪称荣耀。
这些消息传回京城，有人羡慕，也就有人嫉妒；有人高兴，当然也会有人不高兴。
荣川帝双手撑在桌沿上，双眸深沉的看着桌子上摊开的奏折，满是褶皱的脸上没有丁点儿表情。
古稀之年的老太监跪在了一旁，哆哆嗦嗦的，抖个不停。
“你觉得老六这次的表现如何？”
荣川帝忽然开口。
明明不曾指名道姓，那老太监立即直起身子，谄笑道：“六殿下这次的表现十分亮眼。”
荣川帝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
老太监只做未曾看见，继续往下说道：“不过也多亏了陛下英明，一早看出了六殿下在军事方面的天赋，还特地给了六殿下这样的机会。”
荣川帝嘴角的弧度加深：“老东西，就知道拍朕的马屁。”
“陛下这就冤枉老奴了。”
老太监以头触地，十分委屈悲切：“老奴是实话实说啊！老奴可是亲眼见过陛下在战场上如何厮杀敌人、又是得了何等战绩的！只是陛下谦虚低调，不愿遮掩了旁人微弱的光，特地叫人掩去了那些过往，世人才只知将军府，而不知陛下啊！”
“若不是陛下本就天资卓越，六殿下怎会继承到那般的天赋？第一次经历战场，就能有那般的战功？”
“你这老东西。”
荣川帝笑了出来：“朕不过说了你一句，你竟还了朕这么多话来。”
老太监一脸的委屈：“陛下这样嫌弃，老奴就不说了。”
“行了，起身吧，别在地上跪着了。”
荣川帝好脾气的说道：“来给朕磨墨。”
老太监年迈，腿脚不利索，又跪得久了，好一会儿才爬起身来。
荣川帝恍若未见，只将空白圣旨摊在桌上，执笔沉思了许久，才写下第一个字来。
半个时辰后，一纸圣旨出宫去，直飞边城营帐中。
这一消息传到其他人的耳中，众人心思各异。
……
秦郡王收到圣旨时，已是半个月后的事情。
在这半个月里，大兴、羌族都未曾发生大面积对战的情况。
因着羌族七位王子仍在角逐可汗之位，羌族内乱不休，游兵散将越发多了。
等到七位王子死的死、残的残，只剩下一个四肢健全、头脑不甚发达的三王子在先王后的支持下，成了新可汗。
新可汗整合了羌族各部，这才发现他们原本近二十万的悍勇将士，如今竟只剩下了不到五万！
哪怕他再是头脑简单的莽夫，也深知不足这样的情况，绝不能继续发动战争。
先王后也是同样的观点。
两人达成默契之后，正欲带着部族退到草原的最深处。
那里的环境虽然更加恶劣，但他们游牧民族随着草木游走，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反而更能休养生息。
只是他们的计划得再好，也防不住离开之前的一天晚上，近五千的大兴精兵骑兵，在他们睡得最香甜的时候，突袭而至。
数不清的羌族士兵在睡梦中丢了性命。
但更多的，是在崩溃逃窜之中死亡。
新可汗继任不过十天就没了性命，反倒是先王后在心腹的保护下，成功逃生。
等到天亮，这支本是草原上最骁勇无敌的部族，就只剩下了数个形成不了规模的小小部族。
为了活命，他们丢下了大多的牲畜，匆忙逃进了草原的深处。
或许用不了多久，草原上便再不会有羌族这一脉的存在。
这一消息传回边城，无人不震惊。
“那五千精兵是谁率领的？”
“不用怀疑，一定就是鬼面将军！”
“可鬼面将军不就是慕将军吗？慕将军此时还在大营里昏迷不醒呢，我觉得是秦郡王！”
“不可能！秦郡王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文韬武略？明明就是慕将军！”
“我也觉得是慕将军，我猜测慕将军的昏迷不醒就是障眼法。你们还记得么？慕将军从京城来的时候，说是双腿不良于行，可你们看，不管是他扮作鬼面将军，还是后来真身上场，那双腿都是好好的！”
“难道真的就是慕将军？”
“可若真是慕将军，那慕将军双腿不行一事，岂不是欺君犯上？”
“胡说什么呢！慕将军忠君为国，怎么可能欺君？慕将军只是为了我们边城的百姓，这才突然站起来的！”
“没错！慕将军就是为了我们才不药而愈的！”
与秋玉行走在大街上，姜黎随处可以听到类似的交谈。
到了无人处，姜黎才低声问道：“姐姐，如今的情形，会不会对大人不利？”
“总体来说，利大于弊。”
“可他们都说大人那般是欺君……”
姜黎仍是满心担忧，“陛下当真不会怪罪大人吗？”
秋玉摇头：“我不知道。”
姜黎抿紧了嘴唇，脸上满是遮掩不住的担忧。
“不过主子智勇无双，想来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用意，定不会出岔子。”
秋玉十分笃定的说道。
虽然主子的品性也有不好的地方，但在国家大事上一向拿捏得十分准确。
从他一人托举起将军府，成为朝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将军，就可见一斑。
姜黎也想到这些，不安的心口好像平复了一些。
“大人合适会回来？”
“应该快了。”
姜黎点了点头，良久，她才又问道：“上次带走曾三小姐的那名男子，可有查到什么？”
秋玉摇头：“暗卫那边至今未能有消息传回，应该是没有查到什么可用的线索。不过姑娘放心，京城那边会一直有人盯着的，曾三小姐这边，我也派人盯着了。”
说话间，一个包着青色头巾的妇人从两人身侧走了过去。
秋玉低头一看，笑了。
“说曹操，曹操到。姑娘可要去见一见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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