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的关卡上并没有伏击。
姜黎和秋玉顺利通过关卡，很快就到了飞鸟村。
她们原以为能在飞鸟村看见周雅、鹧鸪他们，却没想到飞鸟村几乎成了一个空村。
村子里除了年幼的孩子和老得勉强走得动道的老人，所有的青壮年竟都不在。
“秋玉姑娘。”
有个老太太认出了秋玉，又注意到旁边的姜黎，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会儿，不确定的道：“你是……何秀？”
姜黎点了头。
老太太这才露出放松的神情来：“我还当我老眼昏花认错了人呢。不过瞧着是和之前不太一样，白了点，眼睛大了点，也胖了点。胖点好啊，这年头谁家能养个白白胖胖的，都是福气满满的！”
老太太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问姜黎两人：“你们两个怎么这个时候来了？要是没什么事儿，就赶紧离开吧。边城那边又打了起来，打得可惨烈了。”
说着说着，老太太哽咽了起来。
她看着几乎空了的飞鸟村，老泪纵横：“咱们村子里的壮丁都去前线了，妇人也都跟着去了，她们啊，哪怕不能上阵杀敌，也能在后面帮着救治伤患，再不济，也能给大家煮一锅热粥。”
姜黎知道这一次的战争远比她上一次见到的严重，但她没有想到的是，竟是这样的严重。
“我们这次回来，也是要去边城的。”
姜黎握住了老太太的手，“这一次我们也一定可以战胜的。”
老太太望向姜黎，明明被泪水模糊了视线，却还是从姜黎的眼中看到了笃定。
老太太怔忪了一瞬，捏着袖子擦掉了眼泪，重重的点头：“你说得对，这一次我们也一定可以打过草原上的那些畜生！”
……
从飞鸟村出来，姜黎的心情十分沉重。
她怀着满腔的赤诚前来，以为自己一定可以为边城做些什么。
可真到了这个时候，她却又发现，自己能做的事情极其的少。
姜黎不觉迷茫起来。
她抬头看向远处高大的城池，明明他们这边还是万里晴空，那边却被乌云遮蔽，好像随时都会被压倒一般，令人心中生怖。
姜黎恐惧了一瞬，反倒生出胆气来。
“姐姐，我们快些过去吧！”
话音未落，姜黎身下的马就已经窜了出去，眨眼之间就到了百米之外。
秋玉连忙跟上。
边城的城门外没有以往那些流水一般等着进城的百姓，只剩下空空荡荡的旷野。
是以姜黎和秋玉的马儿才刚出现在城墙上哨兵的视野之中，城中就有很多人知道关内有两个人来了。
到了近前，他们才发现来的竟是两个女子。
在边城，从不会有人轻视女子、孩童和老人。
这一消息很快报了上去。
慕凌川得到消息时，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是姜黎来了？
旋即苦笑摇头。
她现在嫁做裴钰的妻子，怎么会来边城？
只是私信作祟，他生出了想要去看上一眼的欲望。
慕凌川将面具带上，正欲往外走去，就见曾彪一脸沉凝的快步过来：“将军，对面又来犯了！”
面具下的慕凌川面色微紧，不自觉调转了方向：“来了多少人？”
“少说五万人，据斥候打探回来的消息，他们这一次至少派了五千精骑兵过来。”
说到这里，曾彪忍不住地沉沉的吐出一口浊气。
他和镖局里的一众兄弟自认也都是好手，因着他们总想前来战场，是以在镖局里的时候，没少锤炼马上刀剑之术。
他们以为他们到了战场上，即便不能以一抵十，也能以一敌二。
却不成想，除了前两场是由慕将军率领偷袭成功时没有损伤之外，之后每一次正面应敌时，他们兄弟都会有折损。
谁能想到，短短不过三个月的时间，他们上下近三十人的兄弟就只剩下了十个人。
就连爷爷他……
曾彪抹了把脸，眼睛通红。
“不可能。”
慕凌川眉心紧皱，尽管敌军进犯一事让他心情沉重，但以他对羌族、突厥的了解，以及这段时间双方的损耗，他们这一次绝对拿不出五万士兵，更不要说五千数量的精骑兵。
到了城门楼上，慕凌川往远处一看，眉心就是一跳。
“杰丽雅疯了！”
刘义攥紧了拳头捶在了城墙上，“她这是想要彻底绝了羌族这一支！”
慕凌川脸色沉沉。
洁丽雅是突厥人，早在二十年前，才刚十岁的她被突厥悄然送到了羌族所在的草原，她装成了族人死在一场疫病之中的遗留孩子，融入了当时并不算大的一个羌族部族。
或许真是洁丽雅的运气足够好。
那个部族只用了不到十年，就成了羌族中最强大的一个部族。
而她也在这十年里，先是成了先可汗的女人，后被可汗的幼子觊觎。
为了得到她，幼子暗杀了先可汗，成了后来执掌羌族十多年的可汗。
在此期间，洁丽雅从未暴露过自己真正的身份，她将自己隐藏的极好。
直到今年的羌族大败，洁丽雅终于找到了机会，引来了突厥人，几乎吞没了羌族遗部。
可至少那个时候，羌族遗部的众人除了极少数的那些奴隶，其他人都还能像人一样活着。
而不是像现在，不论男女老幼，全被当做牲畜一般，赶到了战场的最前沿。
若是大兴将士杀出去，若是大兴将士想要获得这一场战争的胜利，他们就必须无情的践踏在这些羌族妇孺的身上。
哪怕是最铁血的将士，也无法毫不动容的杀死这些手无寸铁的妇孺。
更何况，一个部族想要传承下去，妇孺的存在无比的重要。
洁丽雅却将可以传承部族的妇孺和青壮年全都推到了战场上。
所以刘义才会说，洁丽雅是想要羌族血脉彻底断绝。
慕凌川心神波动了一瞬，便平复下来。
“传令下去，不要因为对方是妇孺之辈，就心生同情。让将士们好好想一想，若是对方因为他们的同情，斩杀了他们，又冲进了城中，可会放过他们家中的妇孺！”
“是！”
一旁的昆布重重应了一声，飞快的离开。
不多时，因为城下妇孺而出现动摇的军心，得以稳住。
而在这个时候，姜黎和秋玉在城中也得知了羌族大军兵临城下一事。
姜黎心中一紧。
哪怕这不是她第一次经历兵临城下这样的大事，她还是免不了心跳加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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