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不早了。”
姜黎的心绪并没有平复下来，面颊更是又红又烫，可她还是硬了心肠，转过身去：“等会儿秋玉姐姐该醒了。”
秋玉醒了又如何？
他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人吗？
更何况，那是秋玉，是他的属下，他有什么不能见的？
慕凌川心中翻涌。
但最终，他都没有说出这些话。
“好。”
他听到自己说道：“那我便先回去了，你若有事，记得来寻我。”
话音未落，他便落荒而逃。
慕凌川离开后，姜黎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和方才的坚定不同，她现在有些茫然，更多的是无措。
慕凌川怎么就和之前不同了呢？
她擅长应对的，都是当初那个对她高高在上的慕凌川。
而不是现在这样，将自己放在了与她平等、甚至略低于她的位置。
这让她很是无所适从。
姜黎在厨房坐了许久，直到听到房间里秋玉起身的动静，她慌忙起身时才发现身子麻了。
撑着桌子缓了许久，姜黎才恢复过来。
秋玉已经找了过来。
“姑娘，我方才睡着了。”
秋玉捂着肚子：“好饿。”
姜黎连忙敛去了各种繁杂的心情，道：“我这去煮面，姐姐稍等片刻。”
秋玉很快吃上了葱油面。
“姑娘后面有何打算？”
秋玉一边吃一边道：“战事已休，姑娘想去哪儿，我都能陪姑娘去。”
她想去哪儿？
姜黎茫然的摇头：“我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眼下应该还是留在边城吧。大家还没将五禽戏学透，等大家都学得差不多了再说。”
秋玉自然没有意见，点了点头，就闷头“呼哧呼哧”的吃了起来，不多会儿一碗面就都进了她的肚子。
……
之后的日子，好像过的极快。
每日姜黎晨起与秋玉一起用过了早饭，就去了曾婉芝那儿。
战事停了，这个小院却没有弃用。
虽说很多人都回归了家庭，城里也少了很多活计，但曾婉芝还是能够找来很多零碎的活，好让一些家里艰难的人可以多一些谋生的机会，至少不会在这个冬日里因为贫寒饥饿而丢了性命。
是以这个小院瞧着没有之前热闹，却依旧人来人往。
只不过当初跟着学了五禽戏的，如今剩下的不多，只有十多人而已。
姜黎每日过来，就是教他们五禽戏。
一晃便是一个月过去了。
这一天，就连最不熟悉五禽戏的何婶子都已经学透了。
傍晚分开的时候，何婶子很是不舍的说道：“妹子，明儿我就不来了。”
姜黎很是理解的点了点头。
“不过你放心，我回去一定会好好练，也会让家里的小子姑娘都跟着一起练的。”
何婶子拍着胸口保证：“以后妹子就是他们的师祖！”
姜黎顿时赧然：“也、也不用这样……”
“要的要的。”
何婶子不住的点头：“我可是打听过了，五禽戏不是那么好学的，好像是什么正统的大夫才能学到的好东西，若不是妹子你愿意教我们，我们这些老大粗怕是几辈子都没机会接触到这样的好东西。”
“也就是那些人不识货，妹子愿意教我们，居然一个个的喊苦喊累的不愿意学！”
何婶子往地上啐了一口：“以后有的是他们后悔的！”
姜黎下意识看向了秋玉，秋玉点了点头，姜黎顿时怔住。
五禽戏竟是这样珍贵的功法吗？
那裴钰怎会那般轻易的教了她？
从小院回来，姜黎终于没忍住对秋玉道：“姐姐，我亏欠裴公子太多。”
作为裴钰妻子的那段时间，秋玉都有陪在一旁，可以说裴钰对姜黎所做的一切都在她的眼中。
哪怕她还是主子的属下，也必须要承认，在对姑娘这方面，主子差裴钰太多。
秋玉点了点头：“那姑娘要回京城找裴公子么？”
回去找裴钰？
姜黎摇头：“不了。”
她现在回去算什么？
先不说她对裴钰的心仍旧无关情爱，只是愧疚太多。
更不要说如今裴钰已经另娶了妻子，她若是这时候回去，即便不是为了裴钰，也会碍了一些人的眼，说不定会坏了裴钰要做的事情，岂不是更对不起裴钰了？
“边城很好。”
姜黎轻声道：“我想在这儿再住上一段时间。”
姜黎要在边城继续留一段时间，慕凌川却已经到了不得不班师回朝的时候了。
慕凌川怎么都没有想到，他不去找姜黎，她竟真的能够这么久都不来寻他。
她每日宁愿去那小院，与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整日呆在一起，也不愿来见他一眼。
看着昆布每日送回来的消息，慕凌川不得不承认，他是在吃醋，吃那些无关紧要之人的醋。
慕凌川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问道：“她如今在何处？”
“属下来时，姜姑娘正与秋玉外出，准备去城东吃羊肉。”
“昆布，去将刘义喊来，我们也去吃羊肉。”
……
城东有一家新开的羊肉摊子，摊主是一个满脸络腮胡的魁梧男人，操着一口有些蹩脚的汉语，听着不像是大兴人。
但他能被允许在边城开上这么一家羊肉店，却又是得了慕凌川亲自审核同意的，单这一点就足以证明此人身份上的干净。
再加上他家店里出售的羊肉都十分的鲜嫩可口，后厨的厨娘更是特别擅长炮制羊肉，每每出锅，香飘十里。
哪怕城中百姓一开始还抱着戒心，也只是忍了一两日。
再一看价格，更是公道，这回头客就稳住了一大波。
姜黎和秋玉也是回头客中的两员。
秋玉本就爱吃牛羊肉，那些寡淡无味的水煮肉她都能吃得大快朵颐，更不要说这调味好的，鲜得她差点儿连自己的舌头也一并吞下去。
而姜黎本对羊肉则是可有可无，若桌子上有别的肉，她便不会碰羊肉。
但这家店的羊肉，却让她知道了羊肉的美味。
她也是才知道，原来有些羊肉是真的可以将膻味降低到近乎没有，甚至那剩下的膻味可以刺激味蕾、提高羊肉的鲜美。
当初是姜黎陪着秋玉来吃羊肉，后来就成了她拉着秋玉过来。
姜黎正欢快的吃着，就见慕凌川领着昆布和刘义走了进来。
她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的羊肉就滑进了她的喉中，却又因为太大块，梗在了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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