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太痛了……
苏绮遇不知道哭了多久，只觉得眼前视野渐渐模糊，一片白光闪过之后，再睁开眼已经是第二天。
苏绮遇睁开眼，头痛欲裂，喉咙仿佛被火烧过一般。
房间里一片狼藉，地上到处是被砸碎的玻璃碎片，衣物也凌乱地丢在地毯上。
就在他挣扎着想要下床时，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吃点东西吧……”
苏绮遇浑身一僵，他睁大了眼睛，看着那个手捧着一碗热腾腾的面条走进来的身影。
夏茉？
她没死？
她还是一如既往地清瘦，只是眉眼间带着笑意，端着碗走近。
苏绮遇心脏狂跳起来，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有的情绪都在这一刻爆发。
“茉茉！”
他冲上前，双臂用力抱住她，扣住她的身体，像是要把她嵌入自己的灵魂深处。
“你还活着……你还活着，你也舍得不哥哥对不对？”
他颤抖不已，眼泪不停滑落，语无伦次地喃喃道：“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哥哥的……你不会死的……”
他将头埋在她的肩膀上，就像被丢下的人终于从地狱里爬回了人间。
然而，怀里的人拼命抗拒，下一秒，苏绮遇感觉到了一股巨大推力。
“你干什么？”
“砰——！”
苏绮遇被用力推开，后背撞在桌角上，震得眼前一阵发黑。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对方，却看到的是……苏家的保姆。
那个端着面条的根本不是夏茉，而是家里的保姆！
“少、少爷……我只是想让您吃点东西……”保姆被他吓得脸色发白，紧张地后退。
“滚！”
苏绮遇脸色阴沉下来，直接抓起桌上的茶杯摔在地上！
“滚出去！”
保姆吓得连碗都顾不上拿，仓皇地跑出了房间，房门砰地一声被关上。
房间里又恢复了死寂，只有地上的茶杯碎片零零散散，反射着微光。
苏绮遇怔怔站在原地，脑袋一片空白。
刚刚的那一刻，他真的以为夏茉还活着……
可惜，那只是幻觉。
他低下头，看向自己的手掌。
刚刚摔杯子时，玻璃碎片割破了他的手掌，鲜红的血液滴落，染红了一大片地毯。
可他浑然不觉，甚至还觉得这样痛一点才好。
心脏的痛苦，远比皮肉伤更深刻。
“呵……”
他忽然低低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自嘲、悲哀、绝望，像一只濒死的野兽，在最后的时刻仍然不甘地挣扎。
他颤抖着点燃了根烟，烟雾缭绕间，他眼神空洞，宛如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傍晚时分，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绮遇？”
是秦朗的声音。
“我听说你晕倒了，就来看你。”
苏绮遇没有回应，盯着天花板，仿佛失去了所有感知。
秦朗直接推门而入，一进门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住了。
房间一片狼藉，地上都是碎裂的玻璃，血迹斑斑。
苏绮遇就坐在沙发上，摊着流血的手掌，神情木然。
“……你这是在做什么？”秦朗眉头一皱，快步走过去，想要检查他的伤口。
苏绮遇不耐烦地甩开他的手，“你来做什么？”
“当然是来看你。”秦朗在沙发上坐下，“你这几天都不接电话，也不回消息，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他扫了一眼房间的狼藉，忍不住皱道：“你是不是疯了？就算茉茉找不到了，你也不至于这样吧。”
苏绮遇反问了一句：“你找到茉茉了吗？”
秦朗被问得一愣，随即摇头：“没有，但我已经请人在全城找她了，应该很快就能……”
“不用找了。”
苏绮遇打断了他，嘴角勾起一抹悲凉的弧度，嗓音嘶哑得像破碎的玻璃：“她已经死了。”
秦朗表情瞬间凝固，眼睛睁大：“你……你说什么？”
“她死了。”
苏绮遇重复了一遍，声音疲惫：“死了，尸体已经火化了，你再也找不到她了。”
秦朗脸色变得苍白，似乎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这一切。
“你骗我……”
他声音也在颤抖，眼神里带着强烈的排斥，“不可能……不可能的……茉茉不可能死……”
“她还活着！”
秦朗站起身，情绪激动地吼道：“你骗我对不对？你一定是在骗我！”
苏绮遇却只是平静看着他，眼神如死水，没有一丝波澜。
“她真的死了。”
“死了。”
“彻底消失了。”
秦朗双腿一软，跌坐回沙发上，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房间里死一般的沉默。
秦朗从苏绮遇的房间出来，脚步虚浮地走在街道上，路灯照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直到脚步停在门前，才恍然发现已经到家了。
房间里一片漆黑，他没有开灯，而是走到书柜前，翻找着什么。
他在最里面的角落，摸到一个盒子。
他将盒子捧到桌子上，揭开盖子……
里面是一条编织手绳，上面缠绕着几颗小小的木珠，木珠上刻着秦朗的名字，而另一面，刻着茉字。
是夏茉亲手编的。
过去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
他记得那一天的阳光特别温暖。
他因为一次篮球比赛受伤，扭伤了脚踝。
夏茉当时穿着白色的校服，一边认真地编织手绳，一边偷看着他的脚。
“你干嘛老是偷看我？”他笑着逗她，“是对我有意思吗？”
夏茉被他逗得脸一红，立刻瞪了他一眼，然后将手绳扔在他怀里：“给你的，不喜欢就扔了。”
“哦？”秦朗拿起手绳，看到上面刻着自己的名字，调侃道，“还刻了我的名字，原来你真是对我有意思啊。”
夏茉转身就走，但耳尖却悄悄地染上了红色。
“欸，夏茉。”
“你要是喜欢我，就直说啊。”
夏茉回头丢了他一个书本，然后逃也似地跑出了教室。
秦朗看着手里的手绳，眼眶一点点泛红，手指轻轻抚摸着那颗刻着“茉”字的木珠，嘴角勉强扯出一个笑，却比哭还要难看。
“茉茉……”
“你不是说，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吗……”
他将手绳攥进掌心，像是想要攥住那一丝已经快要失去的温暖，但无论他用多大的力气，都攥不住已经消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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